張子龍回頭一看,笑道:“小鐵匠,今天沒幫著你爹打鐵啊。”小鐵匠是第一個跟著張子龍的小弟,名叫李鐵。家裡世代都是鐵匠,所以大家就喊他小鐵匠。李鐵從小就給他爹打下手。身體很敦實,力氣也大,算是他們這個小團體很有戰鬥力的了。
“啊~~哎呦!”不等回話,牆上的腦袋就不見了,隨後就是喊疼聲。看來是小羅漢終於承受不住散架了,把幾人摔得不輕。“大哥,你快來吧。可不得了了,秀才真考上秀才了,現在正吹鑼打鼓遊街呢。”小鐵匠的聲音從牆外傳來。
“你沒騙我吧,考秀才不是很難麼?秀才才幾歲就考上了。”張子龍有些懵,讀書之事他是真不擅長,學塾早就不去了。但是秀才考試的難度他還是知道的。
“騙你做甚,你快點來吧,就在縣街上,騎著大白馬,帶著綢緞錦花,可神氣了,我們不等你了,再晚就看不到了。”小鐵匠的聲音越來越遠。
“來了”張子龍答應一聲,兩步助跑縱身一跳,就蹲在了牆頭,翻身落地追向前面奔跑的小夥伴們。
大街上還真是熱鬧,一名學院教習牽著匹白馬,馬上坐著月白色學衣的少年。少年很瘦,個子也不高,臉蛋紅紅的,露出靦腆的笑容。胸前繫著一朵紅色的綢緞花,下面提溜的老長。花很大,跟少年的體型很不般配。前面引路的縣衙幫辦敲鑼打鼓,後面跟著看熱鬧的百姓。街道兩邊也站滿了人,鼓掌聲、鞭炮聲、鑼鼓聲此起彼伏,一派喜慶景象。
秀才,是朝廷選拔官吏的科目,是為優秀人才的意思。按照禮制,考上秀才的生員返鄉後要先敲鑼打鼓繞城遊街,感謝家鄉父老。接下來要去縣學學府感謝老師的授業恩情,最後是返家,跪謝父母養育之恩。
“真威風。”小鐵匠站在牆邊羨慕的說,前面人頭攢動,根本擠不上前。
“看看就行了,就你那腦袋,怕是沒這個機會了。”張子龍站在牆頭,看著鑼鼓喧天的街道有點泛酸。
“大哥,你說秀才現在都是秀才了,還會跟我們一起玩麼?”小鐵匠有點犯嘀咕。秀才是功名,也是官身,考上了秀才,已經可以在朝廷任職了。
“我們都是江湖中人,怎麼能讓秀才去做那朝廷的鷹犬。走,咱們去找他聊聊。”張子龍一躍而下,招呼了一聲就向縣學府跑去。這裡人多不方便,縣學府那裡人少點方便行動。
“大哥,你爹可是知縣,按說也是朝廷的鷹犬,你不會忘了吧。”小鐵匠一邊跑一邊喊。
前邊的身影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倒。
縣學府就在縣衙旁邊,吉水縣是個小縣,所以縣衙跟縣學府規模都不大,外邊看著就是個兩進的院子,只有大門兩邊的石獅子跟那塊‘吉水縣學府’的匾額看著有些氣勢。現在門口也是圍滿了人,大多都是縣學學生跟教習,臉上都是笑意盈盈,只有正中間一名溫文爾雅的中年儒生臉色嚴肅,不拘言笑。
“楚祭酒,恭喜恭喜,你這兒子真是年少有為,前途無量啊。”赤色官袍,頭戴烏紗的張浩然從旁邊縣衙門口走來,滿面笑容拱手道,只不過笑容看起來有些沒落。畢竟每次看到別人家的孩子都會忍不住想起自己不成器的兒子,舞槍弄棒,不學無術。
每每想到張家百年書香門第就要斷到這個逆子手上,張浩然就像被萬箭穿心一樣。
“哪裡哪裡,張大人過獎了,犬子天資雖然尚可,但是交友不慎,整天跟不三不四的人廝混在一起,如不改正,將來也沒什麼大出息。”中年儒生名叫楚軒,曾經官拜國子監祭酒,正四品官身,是五年前被髮配到吉水縣擔任學政一職,跟張浩然在京就已相識。楚軒為人比較刻板,對於兒子跟張子龍整天廝混在一起非常不滿,所以跟張浩然說話就比較生硬。
“哈哈,楚祭酒謙虛了。令郎自幼聰慧過人,將來必定成為人中龍鳳。”張浩然自然聽出了話外之音,只是裝作沒聽懂。
“哈哈,張大人才真是好福氣啊。令郎天生神力,勇武過人,一顆赤子之心更是難能可貴,他日定能有一番作為。”楚軒扯了扯嘴角,光明正大的揭起了張浩然的傷疤。
“過獎了,楚軒,你我也是老相識了。上次犬子還跟我說,他與令郎意氣相投,要結那金蘭之義,我沒同意。現在看來,是我迂腐了,今日回去就跟犬子說我同意了。哈哈,楚老弟意下如何?”張浩然這次笑的很暢快,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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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浩然!!”楚軒直氣的雙拳緊握,眼裡更是怒火中燒。
鑼鼓聲漸近。遠處街角,遊行的隊伍已經向這邊走來,張浩然也就不再理會吹鬍子瞪眼的楚軒,攏袖往旁邊站了站,不搶老友的風光。
“學生楚青山拜見學政大人,感謝大人多年授業之恩。”秀才少年待到近前翻身下馬,對著楚軒作揖行禮。
“免禮吧,望你以後繼續勤奮,萬不可辜負先賢的教誨。”楚軒看著臺下的兒子道。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是心裡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