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盡管心知肚明,唐瓔仍作不解狀,“您與朱大學士既是同門,理該比旁人更為親近,為何卻……”
“——因為身份。”
陳升打斷她,粗眉微皺,似乎隱隱有些不悅,卻又很快平靜下來。
“朱家乃高門,且聲名極旺,其族中後代,所交非富即貴,又如何看得上我這寒門出身的破落戶?”
言下之意,朱明鏡瞧不上他。
陳升看似溫和,骨子裡卻是個極傲的人,人家既無結交之意,他是絕無可能拉下臉去攀附的。許是惺惺相惜,又或是同病相憐的緣故,他和同樣擠不進四儒之內的宋懷州反而交情頗深。
唐瓔聽得出,他說起這番話時,語氣中帶了點兒自嘲的意味,神情間卻未見失落。
陳升還是以往那個陳升,永遠八面玲瓏,滴水不漏,分明是三朝元老,卻空有名望,常年屈居人下。這樣的他,有朝一日,是否也會像宋懷州一樣心有不甘呢?
唐瓔摸不透他的心思,遂只能岔開話題,作八卦狀,眸中露出狡黠的光。
“我聽說……朱大學士還是咱們總憲的老師呢!”
陳升卻是一笑,順著她的話題附和道:“是啊,師弟一生桃李無數,不僅趙大人,便是連大理寺的董大人亦曾拜入過他的門下呢,說起來......”
他摸了摸下巴,眸中露出幾許興味——
“嘉寧年間,他還收過一名女弟子,同僚藉此打趣過他,他卻偏說那女子有狀元之才,乃天降紫薇星。果不其然,拜師兩年後,那女子便在殿試中一舉奪魁,成了嘉寧年間唯一一個女狀元。”
女狀元......
唐瓔心念一動,忽覺胸口滾燙,似有什麼呼之欲出,面兒上卻仍是一副輕松閑適的模樣。
“那可真是稀奇。”
眼見上值的時候快到了,陳升還有公務要處理,她不便久留,道了聲“打攪”便告辭了。
再次回到案頭時,公文早已累計成山,她不得不開啟了一天的勞碌。
批了一上午,唐瓔擱下筆,方欲抬頭活動下肩頸,張己卻突然來報,說是查到陸容時近幾日與誰透過信了。
唐瓔問:“誰?”
張己給了一個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