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
姚半雪搖頭,“與易顯透過幾次信後,老師便謊稱情況有變,讓他之後都不要再往都察院寄信了,若有信件,直接送到他府上即可,而那叛徒本就心虛,行事又機警得很,見易顯許久未跟他聯系,誤以為情況有異,便再也沒往巡撫府上去過信了。”
他垂眸,聲音顯得有些沉悶,“就這樣,老師冒充那人跟易顯通了兩個多月的信後,也逐漸摸清了他的意圖。”
聽到這裡,唐瓔的心情再次陷入低落。
關於曹佑的死,姚半雪曾對她說過一句話——“有人胸懷明月,守心如一,有人錦衣夜行,以身入局。”
她抿了抿唇,“原來以身入局的那個人,是總憲。”
唐瓔清楚曹佑這樣做的下場。
佈局者即是局中人——
即便曹佑問心無愧,可他到底參與其中,和易顯的往來信件一旦公開,最終也難逃言官們的口誅筆伐,若是輿論風向有變,或可遺臭萬年。
而姚半雪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可縱使聽她提起,他臉上的神色仍是淡淡的,眼珠微微動了動,似乎另有考慮。
“至於靈香蠱,你既提審過唐珏,想必也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唐瓔點頭。
經過盜匪鬧事一事,她的思路逐漸又清晰了一些。
正如那盜匪頭子郭傑所說,他們欠的分明是唐珏的錢,可還債的方式卻是被迫向官府抵押上自己的土地。如此一來,便跟她之前的猜測一致——此間必存在官商勾結的行為。
那個商,自然就是唐珏,至於官嘛……
從昨日的情形來看,在與香肥有過接觸的幾名官員當中,秦知州對此事顯然毫不知情,朱又華又忙著升遷,不太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犯險斂財,而從姚思源一到青州府,她次日便遇刺的經歷來看,誰是幕後的操控者一目瞭然。
去年蝗災,易顯貪了大部分的賑災款,為瞭解決眼前的困頓,他用自己的銀兩,以唐珏的名義在南疆低價購入了一批罕見的靈香蠱,再偷偷融進了易啟溫研製的肥料當中,轉以高價賣出。
易啟溫的肥料對農作物産量的影響其實並不大,可自從加了唐珏的“香肥”後,那土壤不僅能變得百蟲不侵,幼蟲分泌出來的黏液甚至還能加速農作物的生長,不過短短一年,青州府莊稼的産量便翻了三四倍。
饒是如此,靈香蠱的效用卻十分短暫——
一年後,幼蟲蛻變為成蟲,成年後的蠱蟲開始大量吸食地裡的水分,以致土壤層變硬、開裂,佃農們再也無法種植任何農作物。
這便是唐瓔所知道的始末。
易顯的主謀身份早已坐實,可令她不解的是,姚思源查的那批賬,他究竟是如何做平的呢?
她是如此想的,便也這般問了出來。
姚半雪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很快給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