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畫畫不夠穩手。”他說得隨意,也不看她,只把杯子放進她懷裡,然後自顧自走在前面。
她低頭看著那杯奶茶,杯身還有點溫熱。
手指下意識握緊了。
校門口站著幾個高三的男生,說話聲音大,笑得誇張,還有人看著她和沈硯,小聲說了句:“喲,新來的妹子還真跟沈硯熟啊?”
沈硯像是聽見了,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嘴巴太閒了是吧?要不拿來畫速寫?”
幾個男生笑著推了他一把,他也沒計較,只隨口又道:“林知夏,走了。”
林知夏跟上他,沒說話。
操場上有晨跑的人,呼吸聲、腳步聲,還有廣播裡傳出的英語聽力片段,混成一團。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有一週沒聽見笑聲了。不是那種假笑,是自然地、像沈硯那樣張揚的笑。
她有點不習慣。
到了教學樓,她剛想拐去社團教室,沈硯卻一把拽住她的包,“喂,你知道你畫得其實挺好的嗎?”
她沒反應過來,“什麼?”
“你那個靜物透視,昨天社團裡幾個老傢伙都在誇你,雖然嘴上不說。”他咧了下嘴角,“但我看得出來。”
林知夏看著他,嗓子像被什麼卡住,想說點什麼,但嘴唇只是張了張。
“別總當自己是空氣,你其實比你自己以為的還扎眼。”
他說完就走了,背影瀟灑,手插兜,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林知夏站在原地,奶茶還沒喝一口,手指卻緊緊握著吸管。
她聽見廣播換了一首校歌,熟悉得讓人心煩意亂。
她深呼吸一口,然後抬腳向畫室走去。
那一刻她沒再猶豫。
她想留在這個社團,不是為了討好誰,不是為了逃離誰,而是——
她想繼續畫。
不是因為畫畫能讓她更優秀,而是——只有畫畫的時候,她才像自己。
林知夏推開畫室門的時候,空氣裡還留著昨天調色時殘存的油彩味,淡淡的,不刺鼻,卻混著乾涸顏料的微塵味,讓人一下清醒。
畫室裡還沒有人,她是第一個到的。
窗戶被半掩著,晨光從百葉窗縫裡撒進來,細細的光束像靜止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