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怪的是,她們牢牢守在一個大坑兩邊,與別的坑不同的是,這一個上面蓋著一個石蓋,隱約可以聽到從裡面傳來什麼動靜。在這個荒蕪的後山,顯得有些陰森。
實際上,這不是普通的土坑,而是一個井,搬起蓋子,可以看到往下面延伸的臺階,一直通往到底下密室。
而現在,就有兩個人在裡面敘舊。
說是敘舊,其實是一個說,一個似聽非聽罷了。
底下密室不見天日,分不清黑夜白天,素日裡聽不到什麼聲音,也見不到任何人,對於許多人來說,長年累月住在這裡,生不如死。可是,裡面佈置的倒是精巧雅緻,牆壁上掛著名人字畫,書案上擺著筆墨紙硯,白玉花瓶裡插著各種各樣的花,但是更多的是菊花。
這個季節,能看到那麼多名貴珍稀的菊花盛開,可見背後主人費了多大的心思。可是住在這裡的人好像並不領情,閉著眼睛,根本不想看對面的女人一眼。
周大夫人穿著一身蓮青色的衣裙,上面繡著水墨荷花,面上薄施粉黛,發上插著尚好的玉石雕刻成的菊花,臉上帶著一抹微笑。
若是有人見到現在的周大夫人,一定會大吃一驚,這樣秀雅的裝扮,完全不像往日高貴端莊的周大夫人。
她坐在書案前,幫他擺好筆墨紙硯,柔聲道:“祁毓,幫我畫張像好不好?”
男子閉著眼睛,不發一言。
周大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臉,嘆息道:“你是嫌棄我老了,不願替我畫嗎?”
祁毓仍是不說話。
周大夫人笑了:“你會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也樣樣精通,尤其是你畫得一手好丹青,不知讓多少附庸風雅的達官貴人喜歡,爭相出高價購買,可是他們都不懂的欣賞,不理解你,唯有我,最懂得你的心思。我第一次聽說你這個人的時候,是因為大哥書房裡掛著的一副寒梅圖,大哥愛不釋手。當時我以為是哪個故作清高的酸腐文人所作,後來我偷偷跟著大哥出去遊玩,見到了你。大哥與你在前面閒談,我在後面偷聽,才知你的確文采斐然,談吐風雅,為人坦蕩,根本不是那些迂腐文人能比的。大哥痴迷丹青,常與你探討,為何你現在不畫了呢?”
祁毓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仍是不言。
周大夫人獰笑道:“你可以為殷雲霏畫那麼多畫像,為何不能為我畫一張?她不過是個市儈的商人之女,根本無法與你詩詞相和,她根本就配不上你。我哪裡比不上她,你竟對她如此念念不忘。十四年了,你還不肯向我低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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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毓這才睜開眼睛,目光十分冷漠。
周大夫人饒過書案走過去,跪坐在他面前:“你還沒想通嗎,我對你不好嗎?你應該知道,選擇誰才是對你最有利的。當初你想不明白,沒關係,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給你這個機會。只要你求我,求我放了你,並且答應不會背叛我,我會讓你過正常人的生活,給你榮華富貴。或者,或者你想找個地方隱居,也可以的,我願意陪你一起,沒有人打擾我們,下半生我陪你一起過好不好?”
祁毓諷笑一聲:“你所謂的對我好,就是將我鎖在這裡十四年,讓我過了十四年暗無天日的生活?成大小姐的這種好,在下消受不起。”
周大夫人聲音有些哽咽:“我也是沒有辦法了啊,誰讓你不肯與我在一起,誰讓你一心想著那個賤人!”
“閉嘴!”祁毓淡漠的面容有了幾道裂縫。
周大夫人笑了:“我說的不對嗎,作為有夫之婦,她紅杏出牆,還與你生下一個女兒,她不是賤人是什麼!”
“那也是被你逼的!”祁毓怒極反笑,“是你和你那個二哥,毀了雲霏的一生。你逼著她嫁給成黎那個自私的男人,這還不夠,還害死了她!如此蛇蠍心腸,虧得雲霏一直將你當成好姐妹。”
周大夫人緩緩站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若是她沒有與你定親,或者她自願放棄你,我倒是可以施捨她,成為她的好姐妹。可是她太不識抬舉,執迷不悟。一個商人之女,出身低賤,更不通文墨,竟然還敢與我爭搶,她配嗎?”
祁毓道:“她的確比不得你的出身,也沒有什麼才華,但她卻純真善良,這是你永遠也比不了的。在我心裡,她就是最好的。與出身和才華無關。從雲霏死的那天起,我就發誓,再也不會動筆作畫,你根本不值得我浪費筆墨。”
這無異於故意激怒周大夫人,她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氣,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祁毓卻是神色平靜,甚至是閉上了眼睛,嘴角溢位一絲微笑,根本就無所謂生死。
周大夫人閉了閉眼睛,鬆開手:“你想逼我殺了你,好早日去見你那個雲霏小賤人,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祁毓重新睜開眼睛,卻是不願多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