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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終極鬥法 (2) (3 / 4)

這次來,說不準,是出自靈物的意志。我記得嘉順皇後的警告,也看到了它對李蓮英意志的侵佔,因而我要去毓慶宮的決然不可阻止的想法,至少有一半來自靈物。在進入毓慶宮前,我透過磨指讓靈物發出聲音。

“我們必須去毓慶宮的理由是什麼?”

“你已經想到了,只有摧毀紙上黑摩羅才能解開咒語,使地下花園的摩羅花失去魔力。”

可見我受靈物驅使,它支配了我的部分思維。看守毓慶宮的太監也睡死過去。釋放夢,這招很靈,解除了整個後宮的防範。我們順利進入毓慶宮,沒有遇到監視和阻礙。這種自由暢通我從未享受過。沿著毓慶宮的中軸線很快就到了藏書室,第三次,我站在迷宮的木門前。上次我沒能推開這扇門,無法讓皇帝相信我的訴說。皇帝不願意看見,不願他一度信任的事物在一瞬間化為烏有,皇帝只願看見他願意看見的東西,因此,我明知那裡有一扇門,卻也無法開啟。

我推開門。以前的噩夢就在眼前,沒有絲毫改變,一個連著一個,每個房間,只有極微小的差別,房間裡所有物品無法摧毀,施了魔咒。魔咒是唯一的解釋。我想起太後那張從不變老的面孔。她說過,她是不死的。無疑,我開啟的,是許多扇咒語之門。這些門,大公主第一次進宮時,從太後眼睛裡看到了。第一次入宮,公主就已經回答了父親的疑問,只是她和恭親王都無法理解這些門,這些房間。甚至,公主看到了門的盡頭,一個沉睡的少女。她是誰?她與公主對視,她投來的目光,險些化解了那一年的除夕夜。如果她持續看下去,會發生什麼?

會發生什麼,我無法回答。那年七歲的公主看到的,不該是邪靈。她是誰?還有,每扇門裡,都有一個庭院,每個庭院都是破敗而荒疏。她是哪一段時間?她或許是詛咒之前的布西亞瑪拉。

上次我誤打誤撞,進入迷宮的核心,這次有靈物,還有磨指銳利的雙眼,我便不用在迷宮裡兜圈子,我毫不費力辨別房間裡微小的差異,比如,這個房間裡,梅瓶上的梅花比上一個房間多了一朵,或是案子的矮腿兒矮了幾寸,或是文房四寶中的一件,毛筆和硯臺上的刻字,雕花略有不同。這些微小的變化,幫我們盡快找出不再重複的新房間,免於我們在一個地方打轉,被困。

叢林般的房間將我們送入迷宮中心。

我們在接近白描摩羅花,我再次感到它的存在,它消極的核心,令一切負面情緒湧上心頭。懊悔與沮喪。懊悔自己做錯了一萬件事,也失敗了一萬次,我得向它懺悔,頂禮膜拜。

我知道這些後果,也知道虛弱感會越來越強。離核心更近了,我正在失去一切支援的力量。在進入最後一個房間時,我不得不停下來,我需要更加強大的意志力,我需要靈物,哪怕被它完全支配,失去自我。

磨指緊跟著我。看一眼磨指就知道這種負面力量有多強大。磨指汗流浹背,遠不如之前那般精神抖擻。進入迷宮後,磨指便無法隱身。隱身需要的是速度和靈巧的轉換。這裡的一切都是相反的,現在,超凡脫俗的磨指與常人無異。

“把靈物拿來吧。”我說。

磨指將靈物放在桌上。我觸控書本,強烈的顫動沿著手臂傳向全身,我看到嘉順皇後曾經見過的一幕,它,一個白色的影子站在一旁。

它站在我身邊,回頭就能看見,甚至不用回頭也能看見。其實我沒有動,是另一個我在看。我相信,甚至乳白色的它伸手就能將另一個我從身體裡牽出來。我忽然想,它若是另一個邪靈呢?它此來是為了得到邪靈,它說過,得到那惡靈就可以不死,成為一本永恆的書。如果它的慾望的確只是這些,成為一本永恆的書又何嘗不可。那麼它最終要去的,是一個藏書室,它最終依託的,是一個痴迷的藏書人。它的意志會為它選擇合適的藏身之處,或者它已經不需要一個藏身之處,一本永恆的書無論放在哪裡,置於何種位置何種地方都不會被改變,它已經消除了衰敗和滅亡的一切可能,擺脫了一切依附,損毀和破壞,這樣的話,它又會去哪裡呢?慾望無法得知慾望帶來的結果,慾望在滿足後會死去,可新的慾望又會産生。我望著它,我要解除咒語,摧毀摩羅花的底稿,這個站在我面前的白色影子,難道不可疑麼?

“沒有我你將如何移出琉璃樽中的白描摩羅花?它只是一紙摩羅花底稿,卻借畫師之手複生出更多無以數計的摩羅花。摩羅花自身就帶著咒語,它的咒語不是邪惡,而是消極。它是所有力量的負面,它由黑白兩色組成,它在兩種極端裡轉換,一旦被邪靈驅策就會成為單色黑摩羅。黑摩羅是有毒的咒語,花朵不斷複生意味著咒語不斷被重複被複制被念誦被記憶被流傳。你可曾仔細看過花心處,那裡深不見底,沒有人知道它通向哪裡,它的邊界又在何處。這世間更沒有人能真正消滅摩羅花,看看吧,這迷宮裡的房間,每一處陳設你都無法改變,因為花朵在執行,每一片花瓣都朝向一個不同的方向,照看著迷宮的每一寸空間。當你推開門,就進入了摩羅花的腹地,事實上,這並非迷宮,這處地方的特點,就是迴圈往複,不生不滅,中心,則是確定無疑的消極與負向。沒有強大的意志怎麼能接近它?沒有更加強大的意志又如何能開啟它的琉璃樽,它不滅的特性,註定它無法損壞,只能被好好儲存。珍主子,能讓它不被邪靈控制的方法,就是將它放進書本裡。除了我,恐怕世間再無第二本書能收藏它。將它放進我的書頁裡,使它成為一頁插圖,是唯一的辦法。”

我承認這是一個好主意,如果能的話。

“你原本要的是邪靈,如今卻是黑摩羅。”

“我要的是不死不滅。邪靈將控制我,驅使我,以我為奴,而這張紙不會。”

我捧起書,握著靈物輕霧的手走進最後一個房間。磨指緊跟我,失魂落魄。這個圓形房間,說它是墓室倒更確切些。這裡空氣稀薄,消極從琉璃樽向四面擴散。這消極與一切不快——悲傷、惱怒、厭倦、疲憊、死亡、潰爛、腐朽、沒落、骯髒、塌陷關聯。臺上有兩盞長明燈照亮了琉璃樽。它奇異的吸引力,在吸取人身上的一切活力,每一個接近它的生命,都會被自身最負面的東西左右。磨指此時已淚流滿面,而我雙手絞在一起,只覺一種深切的痛苦正在讓我的心碎裂般痛楚。我找不到原因,痛苦是不具體和沒有根據的,是所有人都背叛我想要置我於死地而我又無法掙脫的痛苦和絕望,是甚而連我自己也要背叛自己的絕望——

我需要靈物,靈物也需要我。我將靈物——書,抱在懷裡。

白描花懸浮在琉璃樽裡,從各個方向看,花形都是相同的,它的完美再次讓我震撼。它的每一片葉子和花心花瓣兒都正對著注視它的人。與花對視是危險的,花的中心是恐懼的源頭,那裡不斷複生新的花瓣,形成新的複雜圖形,讓人在迷戀和厭倦中無力自拔,又無法棄之不顧。接下去,就會看見那些只會在夢裡出現的幻影,各種稀奇古怪的面孔猶如煙霧不斷變化,從一個形象轉化為另一個形象。這是一個又一個地獄幻象,難怪它被稱為地獄之花。然而,恐懼反而帶給人相反的力量,由於驚恐至極,磨指拔劍劈向琉璃樽。幾乎沒有任何聲響,磨指的劍崩為三段,磨指被巨大的反作用力甩了出去,狠狠摔在我們身後的牆上。

琉璃樽沒有絲毫改變。

“磨指,看著恐懼,用恐懼做點兒什麼。”

我第一次來這裡時是這樣對自己說的。而現在,卻有三種力量對著它。也許,只有一種力量能對付它。人單純的意志難以與它對抗,我們需要另一種意志。磨指艱難地站起來。是時候了,我們不能耽誤太久,我們得將三種力量融合在一起。這想法來自靈物。它要將我們從軀體裡牽出去。我從未見過這種力量,夢的力量,這也許是最後的指望。

它白色淡霧般的手伸向我。

“我要借你的夢一用。”

“拿去吧。”

相同的話又重複問了一遍,磨指像我一樣交出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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