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清臣倒騎驢,驢上掛了一個酒壺,酒壺寫有四字“慎於治身”。
酒水是孩兒酒,這酒符合他的口味,倒騎驢出城時,路過郊外的酒鋪,順道買了一酒壺。
酒壺也是酒鋪送的,沒花多少錢,幾乎白送,拿在手裡,自持讀書人身份的呂清臣覺得單單一個酒壺,沒個聖賢道理,著實沒滋味,中指吞吐浩然真氣,刻下慎於治身四字。
“趙闕啊趙闕,不知你猜出先生的苦心了嗎?”
喃喃自語。
仰躺在驢背上,凌空翹著二郎腿,拔開酒塞,酒水往嘴裡送。
他在棋局中的地位,至關重要。
錦衣孃的謀劃大體上在他的掌握之中,只是牽扯到趙闕,乾脆跟二狗子商量了下,局勢以趙闕為主。
畢竟,一個謝葵死了,無關大局,但是趙闕死了,很多事情也“死”了!遍望大夏,能做大事的人,寥寥無幾,唯獨趙闕,在那幾人裡,合適的不能再合適。
二狗子一直有件事不知曉。
青錦商會巧取豪奪趙雅的商鋪,早不搶晚不搶,偏偏在趙闕回青石城的前夕搶,此事細究起來,沒那麼簡單,若趙闕令雲雀深挖根底,便能發現,青錦商會的背後,依然有雙手,默默操控。
“希望你不要怪罪先生。四大商會在青石城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總該有人挺身而出,把他們給砸爛,先生知曉,沒了四大商會,沒了那幾個家族,過不了多久,還會再度出現什麼三大商會、五大商會,又有一批家族爬到老百姓的腦袋上,吃肉喝血,只是,這段時間,青石城的百姓們,會好過一點。”
“先生不能出手,先生是居巢書院的院主,如果出手,儒家學宮必定懲處先生與居巢書院,先生死了事小,居巢書院沒了,則是青石郡百姓的大損失。學問,學問,有學有問,才能裝一肚子道理,為民請命,給普天之下的老百姓們,說上幾句好話,做幾件實事。只要居巢書院存在下去,就會一直有專心做學問的讀書人。”
呂清臣好似越說越來勁了,酒水喝的亦是愈來愈快。
“劉青田是個好人,他是個為天下百姓著想的人,青石城這個地方,原來是個養龍地,今朝太祖的國師,生怕養龍地有朝一日真養出了龍,便持斬龍劍,劍斬了此地的滔天氣運。劉青田到此,聚攏剩下的氣運,捉到了龍魄,所作所為,是給天下人多出一個選擇……”
“將來,可以選擇過得更好!”
“至於謝之維,先生跟他有過幾面之緣。謝之維為人敦厚,又性格剛烈,不懂妥協,讀的聖賢書琢磨出的道理,也是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所以,才會忍無可忍,死諫朝堂!!”
“天子做的實在太過分了,昏君!昏君!細數天子的一舉一動,哪一件不是浪費了無數民脂民膏?!林仙鹿此等奸臣,夥同朋黨,只挑天子願意聽的話說,只做天子要玩樂的事,不願說一句大夏萬民困苦久矣,不給萬民做絲毫有益之事!哼,將來,這些人是要被死死寫進《奸臣錄》裡的!!”
呂清臣重新倒騎驢,呢喃道:“酒水沒了,便老老實實不說話了吧,這些言語,藏於肚中,反覆咀嚼,讓呂某的腦袋,時刻保持清醒。唉,學宮啊學宮,你們讓呂清臣畫地為牢,安安穩穩待在桃夭山上教書育人,酒水也不能喝個痛快,倒是逼的呂清臣,閒暇時分,專注赤性正始。”
“唉,沒來得及向趙雅表達歉意。”
……
青石郡守劉井水直到被下屬官員告知,青石城的江湖高手們,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退走了,他才出了被官兵重重保護著的府邸,親自騎馬帶兵,巡邏青石城。
身後跟著上千官兵,披堅執銳,瞧上去凜然不可侵犯,實則劉井水心知肚明,這些官兵沒點戰鬥力,不然,他也不會龜縮在府邸,半點不敢去跟那些江湖高手打上一打,保護治下百姓。
只是,即便是這些官兵有戰鬥力,劉井水也做不出令他們去對付江湖高手,他們若是走了,誰來保護他跟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