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輕聲回道:“民女知道,他叫浦東辰。”
“你會寫他的名字嗎?”縣官又問。
“民女會。”五娘說。
話音剛落,汪輝祖停下手中的動作,讓下人將研好的墨端了出去。
“你就寫在自己手上吧。”
縣官用毛筆蘸了蘸墨水,五娘起身行至公案前,雙手接過毛筆一揮而就。
字跡清新飄逸,一看就是正兒八經讀過書的。那雙寫字的手更是異常嬌嫩,不像是幹過粗活的。
一個童養媳,卻當成千金小姐來養,的確令人匪夷所思。
“浦東辰,”縣官盯著她手中清秀的字跡,忍不住念出了聲,而後將目光調到她比字跡更清秀的臉龐,“你倆認識多久了?什麼時候勾搭成奸的?”
“二叔昨天剛到浦家來,當天晚上我們就……”說到這兒,五娘羞澀地低下了頭。
“認識當天就滾到一塊了,這小娘子可不是一般的浪啊!”圍觀的百姓議論道。
“好,本官明白了。”下人接過筆,輕輕地放在硯臺上。
“被告五娘,原告的父親說,原告浦四癔症發作冤枉了你二人,你若是有什麼冤屈說出來,本官會替你主持公道,一旦洗清了冤屈,你依然可以回到浦家做你的少夫人。”
五娘起初驚愕,隨後一口回絕:“不!大人!”
“為何?”
“民女與二叔通姦屬實,二叔可以作證,浦家大院的家丁都可以作證,求大人依法發落!”
這令人費解的言辭,讓兩位師爺面面相覷。
魏廷夔更是呆若木雞。
自打他當縣令以來,曾經與無數個原告被告打過交道,憑著少奶奶不當,哭著求著縣太爺定罪的,她還是頭一個。
“大人,他們二人的確是被冤枉了,希望大人讓草民撤案,帶兒媳回家。”自以為行了賄就功德圓滿的浦東昇在一旁從容不迫地說。
五娘驚恐地看著浦東昇,語氣充滿了絕望道:“大人!民女自知罪孽深重,願以死謝罪!”說完,從頭上拔下步搖,照準胸口用力刺去。
“五娘!”跪在旁邊的浦東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五孃的手,奪下步搖扔到一邊。
“讓我去死!為什麼不讓我死?”五孃的情緒來得太突兀,將一干人等搞得雲裡霧裡的。
“公堂之上休得吵鬧!”驚堂木用力一拍,魏廷夔厲聲呵斥道。
輝祖速速寫下“退堂”二字,遞給下人,縣官看完後再次宣佈退堂。
衙門的大門一關,秦雄頓時發作:“汪師爺,像你這樣來來回回地審兩句就退堂,這案子猴年馬月才能結?”
輝祖並未跟他理論,微笑著欠了欠身,離開幕後走下大堂。五孃的反常舉動告訴他,她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不能當眾說。
他撿起被王東辰打落的步搖細細端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