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了一眼,雲姨的心跟著提了起來。
輕輕起身帶上了門,雲姨來到醫院的一處偏僻角落,那裡沒有燈光,寂靜黑暗。
那裡,已經有一個人等著她了。
“還沒有想好嗎?”那人帶著帽子和墨鏡,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和無盡的黑夜融為一體,就像幽冥使者一般,讓人望而生畏。
“我,你讓我再想想吧……”雲姨目光躲閃,不敢看來人。
“好吧,你再好好想想,可是我要告訴你:時間不等人。我這裡等不及,問你要錢的人,等著你的錢救命的人,恐怕也等不及吧?”那人的聲音很低,卻讓人脊背發寒。
“求求你了,再寬限我兩天,就兩天……”雲姨看著那個人,帶著哭腔說。
“可以。反正這件事情,沒有你來做,我還可以找別人。反正這個世界上,缺錢的人有很多;為了錢敢豁出去的人也有很多。那些人,可沒有你這般心善。另外,我要提醒你:等你拿錢救命的人,他還能等幾天?”
雲姨捂住臉,嚶嚶地哭泣,她緩緩地跪下來,扯住面前人的衣服:“我求求你了,能不能,能不能先給我一部分,一部分錢,讓我拿了錢,讓那邊的人再寬限幾天?”
來人“呵呵”笑了兩聲:“可以。看在咱們相識這麼多年的情分上,我可以答應你,畢竟你也從未求過我什麼。只是,你要想清楚了,拿了錢,這個錢就是定金了,接下來怎麼辦,我已經替你想好了,你只要聽我的,就可以了。”
那人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放在雲姨面前。
雲姨看著那張銀行卡,哆哆嗦嗦地伸過手,可是她並沒有立馬接過來。好像那張銀行卡是條毒蛇一樣,她的手竟然錯開了那張銀行卡,縮回手來,抱著頭,嗚咽著。
那人將銀行卡扔在地上,笑著說:“這個世界上,只有錢,不會背叛人。也只有錢,可以買到你想要的東西。錢,可真是個好東西呀。你記住了,事成之後,我會額外給你一筆錢。有了這筆錢,你這輩子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雲姨爬過去,哆嗦著拾起地上的銀行卡,捧著它,哭起來。為了不讓哭聲從嘴巴里飄出來,她使勁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咬出了血,也渾然不覺。
如果可以,雲姨希望有人能砍自己一刀,那樣,身體的疼痛,才能減輕心裡的壓抑與崩潰,和負罪感。
手裡捏著那張銀行卡,雲姨覺得那張卡似有千斤重,拿在手裡,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雲姨使勁咬著自己的嘴唇,使足身上的勁,對著的自己的臉,狠狠地抽了幾耳光,只打得自己眼冒金星,還不覺得解氣。
過了半響,雲姨掏出手機,給一個陌生的號碼撥了過去。
“喂……錢,我弄到了一部分,明天,明天我找時間給你。剩下的,我再想辦法,求求你們,再寬限兩天,我,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雲姨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恐懼和厭惡。
“好吧,最多,再給你兩天。你放心,我們不會要了他的命,不過,他總得長長記性:他身上,有一樣東西,是保不住了……”對方的聲音,冰冷又狠毒,即使不在對面,也讓雲姨覺得全身發冷。
“好,我儘快,儘快籌到錢……”雲姨說。
失魂落魄地向住院樓走去,低著頭的雲姨和迎面而來的一個人,碰撞了一下胳臂,嗅到她身上一股淡得似有似無的味道,那是一種高階香水——“永恆之心”。
雲姨顧不上,也沒有心思去探究那個素不相識的人;此刻的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傷和悔恨中,不能自已。
回到病房前,雲姨特意去了洗手間裡洗了臉,又呆了一會兒,來調整自己的情緒。直到覺得差不多了,這才回到了沐如風的病房。
可是,讓雲姨不解的是:她明明記得出門時,雖然頭了房門卻並沒有關燈。現在呢,房間裡的燈竟然關閉了。
恍然間,雲姨覺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畢竟這一陣子,她老是丟三落四的,幹過的事情也老是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