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小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道：“小舅舅是不是覺得要再給你多點？”
蘇運達見她這表情這眼神就有點兒犯怵。
“哪能啊。”
“你去交費，我再去看看外婆。”
好在他不貪，否則齊小酥還真的不會給他好臉色。她覺得外公外婆總歸是要跟著一個兒子住的，大舅不在d市，二舅爛賭實在是靠不住，如果小舅不是爛泥扶不上牆，她還真的願意扶他一把。
去外婆病房時，她看到了一個老人，穿著灰花的上衣，深藍的長褲，腳上一雙黑色老款的布鞋，走路的時候微彎著腰，眼睛是望著地面。
後面一個護士追了上來，叫道：“孫奶奶，你怎麼走了？我不是說再幫你問問清楚嗎？”
孫。
這個姓氏讓齊小酥突然就想起孫龍來。
她還沒有去把那三萬元還給孫龍他媽呢，現在想起來她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這事怎麼能拖那麼久？
那老人站住了，回頭對追上來的小護士搖搖頭說道：“不用再問了，其實我也知道不太可能找到......”
“可是龍叔不可能一點交待都沒有的。”小護士說道。
老人擺了擺手，又垂下了頭，慢慢地往外走。
齊小酥愣了一下，見那小護士嘆口氣自言自語說了聲真是可憐，轉身就朝那老人追了出去。
姓孫，龍叔，這個老人十有八九就是孫龍的母親吧。
只是她到這裡來要查什麼？當時孫龍的那筆錢是見不得光的，除了交給她，也不可能的跟警察交待。估計他也沒有什麼可以託付的朋友，要不然怎麼會交給她呢？
在醫院的大院裡，齊小酥追上了那位老人。她坐在一張長椅上。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方手帕開始抹淚。
陽光打在她身上，她的頭髮大半都已經花白了。明明是三月，齊小酥卻看出了一種蕭索的感覺。
她心裡覺得很複雜。
她走了過去，在老人身邊坐了下來。老人抬頭看她，有些詫異，好像是怕自己佔了位置一樣，急忙就想要站起來。齊小酥忙拉住她。
“你是孫龍的母親嗎？”
老人愣住了，看著她半晌，才囁囁道：“姑娘你認識我那不成器的兒子？他是不是欠你們家錢了？”
看來。這真是孫龍的母親了。
齊小酥想了想還是覺得實話實說：“我是齊宗華和蘇運玲的女兒。”
她知道這老人肯定是記得住她父母的名字的，畢竟，那是她兒子撞死的人，也是令他們一家散掉的人。
她不知道這老人會怎麼看她，有的不講理的老人也許會反倒恨他們，何況現在孫龍也死了。
怎料老人愣了很久，竟然顫顫悠悠地就要朝她跪下，她流下了兩行濁淚，拍著自己的大腿噎嚥著道：“齊家的小姑娘啊，是我兒子對不住你。我給你磕個頭，我給你磕個頭，我們孫家對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