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朱常安做了由頭,只說四哥未成親,他不能越過了排行。又說來年要與四哥一樣出去歷練,他不想被婚事羈絆……
皇帝便將年後待洪澤大壩修好將派朱常哲跟著康安伯在海防線歷練的打算當眾宣佈了。
康安伯大喜,三呼萬歲。
其他尚不知情的皇子則嫉妒遠大於羨慕。
若說先前朱常哲的上升還不夠明顯,那麼此刻,縱是瞎子也能感受到了。朱常安前往西北主要是戎邊,對抗的是外族。可朱常哲面對的,則除了外族,還有許多內部勢力,從交際到自身的壯大,都是無法比擬的……
朱常哲得到的,都是有名有利有權有勢的好差事!
程紫玉注意到康安伯的眼圈青黑,風塵僕僕的疲累感比自己這一行人要重了許多。
“沿海海防一直很忙碌。御駕南下,怕出簍子,沿海一直以高壓相控,最近幾個月商用進出基本停擺,越是這般,不滿的外商甚至海盜都多了不少,康安伯疲於斡旋鎮壓,太忙了。”
與程紫玉說話的是蜀地林夫人。
也就是當日程紫玉做了壽禮,被程顥利用販私鹽,程紫玉對外聲稱親自前往蜀地為其祝壽而上了高家船的那位……
太后南下,林夫人作為蜀地大賈,得了帖子前來祝壽。金陵主宴程紫玉只遠遠見到了林夫人一眼,好在杭州宴上又見到了。
林夫人的妹妹在先帝在位時便入了宮,她也算是沾了點皇親的光,之後便跟著御駕走了兩程,程紫玉也得以與林夫人這位相幫多次的忘年交再次拉近了感情。
林夫人素來慷慨,當日程紫玉自作主張換了壽禮林夫人二話沒說,高晞那事林夫人也有相幫,就是前世,兩人的交情也極為不錯。程紫玉很是看重這份友情。
林夫人這一趟還要去往寧波,林家家大業大,以絲綢起家,很大一部分的買賣都是靠海外貿易。她對浙地沿海狀況比程紫玉倒是熟稔上許多。
就連康安伯,與林夫人也是有些來往的。
此刻林夫人嘴上是這麼說,可表情分明是大有深意。
程紫玉對海運瞭解不多,知道宴席上人多口雜,有些話不好挑明,便將疑問留給了李純。
“很簡單,林夫人大概懷疑是康安伯故意將沿海局勢壓緊了,於是海盜和商船就蹦躂多了,藉此來營造一種困難且辛勞,忠誠且難為,複雜又忙碌的氛圍,博一個勞苦功高。林夫人是大商,她看到的和知道的,應該會多一些。很正常。”
李純深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叮囑。
“康安伯在這個位置上多年,肯定是不簡單的。海防上,我曾待過半年,亂得很。很多商本就是盜,很多盜裡還有倭。再加上官兵,實際裡邊摻雜了四種人。三方都還搞不明白,何況四方?所以合作或爭鬥,什麼可能都有。說誇張點,很多人本身就有多重關係和多重身份,隨時可以見風使舵。
能參與這裡邊遊戲的,都不是一般人。我知上次萬二爺找你說話了,你對萬家的手段是不是也動心了?你此刻有我,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將來的退路,要操心也有我,你不要管!知道嗎?”
程紫玉點頭。萬二爺上次明言想與程家合作,程紫玉動心於萬家的大氣和無懼,心想若是將來狀況不好,或可以效仿萬家,早早尋好後路。但後來與李純定親,皇帝投入,程家的前程一下明朗不少。李純既然這麼說,她自然是選擇信任的……
“至於合作,也沒有必要。”李純似是她肚中蛔蟲,一下就看穿了她所想,“咱們不缺銀子。礦石什麼的,咱們花錢買就是。東家不賣西家買,大不了多花些銀子。沒必要為了點利益與他們沾上些說不清楚的關係。知道嗎?”
程紫玉撐頭盯著他看。
李純強勢嚴肅的時候氣勢十足,說一不二,那種頂天立地的霸氣每次都能讓她心頭踏實並心跳加速。
就像上次擋酒,只要他站到前邊,她就被擋得嚴嚴實實,誰都別想得逞,誰都沒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