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武周還在與王仁恭周旋,去除他的戒心,爭取到一個最為有利的態勢,希望能讓這渺茫的成功機會,能多上一兩分。
可徐樂倒提著馬槊右手的手指,卻在微微跳動。
想誅殺王仁恭之心,從來沒有這般熱切!
這已經不僅僅是自己爺爺的仇恨了。而是為了整個馬邑郡的百姓,為了整個馬邑郡的生靈!也許沒了王仁恭,自己這桑梓之地,就能喘過一口氣了罷?
而這劉武周,不管再怎樣鷹視狼顧,在得掌馬邑郡大權之後。也許會比王仁恭好一些罷?至少他不比世家子弟,以為宰割生靈,是理所當然之事。他們世家子弟,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和其他人不是一類。
應該會好上一些罷?
在安頓好跟隨自己的這麼多子弟之後,自己也該提槊策馬,前往中原。看看這天下到底怎麼了,去追尋當年徐家身世之仇,告慰爺爺的在天之靈!
只要殺了王仁恭!
劉武周在徐樂身邊,一席話說完,恭謹的垂下頭來。
南商關上,每個人都望向了王仁恭。只要王仁恭一聲願意接受劉武周之降,綿延馬邑郡已久的內亂,就可以平息。大家就可以追隨王仁恭,去博取更大的富貴!
王仁恭神情不動,內心卻翻騰不休。
劉武周是在自己面前俯首了,也許在等著他一時心軟,同時挾數萬雲中軍民為後盾,希望能留下一條性命,以待將來。
可自己怎麼能讓劉武周活命?
只要劉武周活著,他就有如芒刺在背。這幾萬雲中軍民,就始終還是心腹大患!
而劉武周身邊那位樂郎君,王仁恭也一點不想再看著他繼續耀武揚威下去。正是這樂郎君橫空出世,讓王仁恭的威信數次遭受打擊,差點就緩不過氣來!
那夜善陽城下,數千馬邑兵洶湧之勢,王仁恭到現在都沒有忘記,時常還會從噩夢中驚醒。
王仁恭能感覺得到,哪怕劉武周,對他太原王家家主身份,其實是有幾分敬畏的。但是這位修眉俊目,出身馬邑一個偏僻鄉閭的什麼樂郎君,卻從來未曾放在心上!
這等人,只有殺之而後快!
可現下自己,卻不能這般輕易的就接受劉武周請降。
也許劉武周打的主意,就是借請降之名,裹精兵勇將一湧而入,那時主客易勢,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劉武周指望於自己有宋襄公之仁,可是想錯了主意!
王仁恭嘴角終於浮現出一絲微笑,抬首四顧,發現自家侄子王則,甚至何歡,都在朝著自己微微搖頭。
王仁恭一拂衣袖,朗聲道:“既然劉鷹擊請降,某如何能夠不受?而今而後,兩鷹揚府合為一體,以觀天下之釁!王某自將對恆安鷹揚府上下,一視同仁!”
不等劉武周發話,王仁恭又道:“只是既然請降,就要有個請降的模樣。如此負甲持兵,劉鷹擊是俯首於某,還是耀武揚威於某?恆安鷹揚府上下,當解甲去兵,送於南商關前。今夜關前歇息一宿,明日某再親引劉鷹擊入關,從此就是一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