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兵對兵將對將拼命就好,何苦將這麼多百姓拖進來?
不過自己這般拼命所為,多半隻是白費。這位王郡公,從來不將幾萬百姓生死放在心下。不要說雲中城百姓了,就算是馬邑郡他自家治下百姓,這個冬天,都已經凋零近半,剩下的不是出逃河東,就是苦挨等死!
也許自己的作為,只是更想衝到劉武周面前,大聲詢問他。是不是他劉武周也如王仁恭一般,不將這幾萬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假以時日,他也不過是另外一個王仁恭而已?
短短一瞬間,陳襲胸中已經轉過了無數念頭,最後還是被他壓了下去。他只露出一雙眼睛,又警惕的掃視了一週。
幾名蹲伏著的黑影外圍,在隱蔽處,陳襲又看見了幾條黑影,持著弩機,藏身在山頂亂石之後,以為警戒。要是有敵人摸上來,直撲暴露出來的那幾人,這些伏哨,就是一陣弩箭射過來!
陳襲回頭,對著幾名仰望著自己的親衛,悄悄比劃示意了一下。接著帶頭翻越而出,趴在雪地上,朝著一名伏哨背後摸了過去,幾名親衛也悄沒聲的跟上。
在離這名伏哨還有十幾二十步的時候,陳襲舉手向下按了一下。親衛們頓時散開,也摘下了背上弩機,嘴裡叼著弩矢,腳踏著弩機機弦,對這些老卒而言,只有兩個呼吸的工夫,就能將弩機上弦!
而陳襲自己孤身一人,向著那伏哨背後摸去。
陳襲的盤算很簡單,自家過去,制住那伏哨便走,一個活口就已經足夠。若是不驚動山頭恆安兵自然最好,若是驚動他們追來,一陣弩矢就讓他們好看。接著大家就順著雨裂溝退下去,守馬樁親衛接應上來,大家就朝著軍寨狂奔退回!
親衛們默不作聲的在後布開了陣型。而陳襲就以更慢的速度,向著那伏哨摸去。
這距離終於縮到了四五步。那伏哨還是蹲伏在黑暗中,甚至都可以看見他身形因為呼吸而動,卻始終沒有發現陳襲從後摸來。
暗夜山頂之上,兩支巡哨,都在亂石和破碎地形之間,竭力掩藏身形。不知道到底誰是螳螂,誰是黃雀。
陳襲悄悄繃緊了肌肉,再向前摸去,動靜就再也遮掩不住,這點距離,一躍而過,制住那伏哨,扭身便走!
瞧那伏哨身形瘦小,費不了什麼手腳!
猛然之間,陳襲已經一躍而起!
而那瘦小伏哨,恰恰在這個時候轉過頭來。
隱隱火光投射到山頭之上,在這一刻,陳襲看見了一張俏麗無雙的小臉,還看見了這伏哨皮帽下栗色的秀髮反射著火光,一雙碧藍的眸子,只是看著陳襲!
入孃的是個九姓韃靼小丫頭!
這小丫頭還早知道自己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