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樂對小狼女已然頗為了解,知道這丫頭惜字如金,大多數時候不說話,能跟自己說兩個字已經是天大面子。懶洋洋道:“一個紈絝子弟,殺他如殺一犬,有甚可惜之處?某本來尋思著,將他摔死在明柱上,讓他的髒血去配大殿裡那幾根爛木,倒也算合適。可是二郎與她骨肉至親,結果了他二郎心裡需不好受。只好手下留情,容那狗才多活幾日罷了。”
步離哼了一聲,說了兩個字:“披掛!”
“披掛乃是戰陣之物,可不是隨便穿來耍的。你可知一副甲冑有多重?隨隨便便就穿在身上走來走去,縱然是韓大這等力士,也覺得疲累。你從來不穿甲,自然不知道披掛的辛苦,看他們穿成這樣子就以為披掛毫不費力不是?若是戰時,身為軍漢隨時可能上馬廝殺,頂盔掛甲乃是本分,自然無可推脫。現在天下太平,穿戴成這副樣子又圖什麼?”
韓約知道徐樂是拿小狼女逗趣,不過也覺得徐樂有些過於大意,在旁說道:“李淵雖與老爺子有舊,可終究人心隔肚皮。何況這兩日也不見下文,郎君不可不防。”
徐樂並未說話,而是看著其他人。宋寶這時說道:“韓大這話說得有理,總歸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再說鬧了這一出,李家的飯碗再端著也未必有意思,不如收拾行李走路。我聽說蒲山公帶著瓦崗軍在洛陽打得天翻地覆,大隋三大糧倉都在他手裡,手上有米山面山吃不完的糧草。瓦崗軍也是出名的人強馬壯,看情形這天下歸誰還難說得很。若是我們投到蒲山公麾下,就憑樂郎君的名氣本事,還有咱們玄甲騎這身藝業,日子絕不會差。”
韓小六往日與宋寶最為不對,可這次也破天荒支援他:“這話不差,與其在這裡提心吊膽,還不如另投明主。過去咱們窩在村子裡眼界短淺,以為天下就那麼大點,誰都不敢得罪。現在我算是明白了,天下大亂只要自己有本事能殺人,不愁找不到個去處。李密也好還是其他人也罷,不管投誰都不至於缺飯吃!”
徐樂看看幾人:“你們或是家小在晉陽,或是如今在這裡已然扎穩根基,還有幾個本就是李家舊臣。就這麼跺腳一走,心裡也捨得?”
韓約道:“這有甚捨不得的?身為軍將若是牽掛太多,沙場上又如何捨命搏殺?男子漢大丈夫想做就做,哪裡顧得了那許多?便是阿孃在此,也肯定是這般說。我若是念著家裡不走,才真的會把娘氣死。再說我這身本事都是老爺子教授,不管去哪都得跟著郎君,否則天地不容!”
宋寶道:“這等年月想安逸也安逸不下來,四海為家早就慣了,換個地方吃糧也沒什麼要緊。再說我們如今吃好喝好,靠的都是樂郎君關照。如果我們不走,也不會有好日子過。依我看既然要走就越早越好,若是等李家把兵馬排程完畢,再想走就不容易了。咱們不如趁今天晚上,給他來個神不知鬼不覺……”
徐樂擺擺手打斷宋寶的話:“你等有這般心思我很感激,不過事情還不至於如此……”
正說話間,小狼女步離的臉色忽然一變,緊握住那一對匕首,雙眸盯住門首。隨後就聽到院落裡傳來女子的聲音:“我要進去見徐樂,倒要看看誰敢攔我!”
隨後又是幾個玄甲騎軍卒的聲音傳來:“將主未曾傳令,任何人不得擅闖,九娘可別讓我們為難。”
“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攔我?真當我不敢動手不成?”
徐樂不用看人只聽聲音就知道,來得乃是李嫣。他朝韓約說道:“讓她進來吧。”
韓約邁步而出,時間不長就聽一陣急匆匆地腳步聲,李嫣風風火火從外面衝進來,進門之後朝徐樂說道:“趕快讓你的部下放下兵器脫了甲冑,現在這樣簡直太不成話了。不就是打了個竇奉節麼,這等小事包在我身上,保你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