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李淵一笑:“這玄甲騎便是徐樂的人馬,此子頗有勇力,若是歸入大郎麾下,定是個好幫手。”將李世民刻意結交的鬥將撥給李建成排程,從大局上說無可厚非,於李世民而言則是個不輕不重的敲打。讓他別忘了自己永遠是兄弟,兄長才是世子也是未來家主,李家
的一切早晚都會屬於李建成。只要家主有令,李家人就得乖乖聽從,把自己的財帛土地乃至豢養家將奉上供家主排程,這便是尊卑之分,李淵對此不置可否,只是點一點頭沒有說話,態度高深莫測,雙眼只顧看前方。過不多時,只聽陣陣馬蹄聲如滾雷般傳來,隨後只見旌旗擺動,李世民的大旗與一面陌生
的旗幟並排而行,旗幟之下,一道黑色的浪潮卷地而來。李世民趕來參見父親,自然不能統率大軍,跟在他身邊的只有徐樂與他的玄甲騎。這支幾百人的騎隊與李淵背後的千軍萬馬相比原本不值一提,河東六府鷹揚也是大隋有
數的精銳,晉陽作為天子設想中征討突厥的重要倉儲,更是積蓄了海量甲兵。論及甲冑、器械之利,除去東西兩都以及江都之外,便以晉陽為最。
兵馬既多甲仗亦鮮,區區幾百騎兵在他們面前原本翻不起風浪,入不了眾人法眼。可是當這幾百騎出現之後,便是晉陽本地那些身經百戰的老軍將,呼吸也為之一窒。明明是數百騎兵,可是馬蹄的步伐竟然出奇的一致,聽上去就像是一匹馬。便是在邊地長期與突厥人交戰的馬邑、恆安甲騎也做不到這一點,更別說晉陽這些騎兵。晉陽
軍中有些人曾跟隨楊廣參與過遼東征伐,與十二衛精銳並肩作戰,眼界最是開闊,卻也從未見過這等手段。區區數百玄甲騎此時的氣魄竟然絲毫不弱於李淵背後這數千精銳甲騎,裴寂雖然長於文事拙於軍務,卻也能感受到玄甲騎那如同山崩海嘯一般的氣勢,心中亦是無比詫異
:這徐樂到底是何方神聖?怎生有這般厲害手段?所謂玄甲騎自己也是見過的,原本不過百人,如今這些人馬大半來自李世民麾下家將以及精銳親兵,雖然他們也是弓馬健兒,可是能在短短時間內把他們栽培成和原本玄
甲騎一般的精銳騎兵,也是名將的手段。鬥將只善廝殺未必善於將兵,既有勇力又通軍略的,絕不是普通邊地俠少!他到底是誰?又從何處學了這番本事?側頭看去,卻見李淵也瞪大了眼睛看著這支騎兵,眼神中既有驚喜又有些疑惑還帶著幾分裴寂都看不出的東西。看來自家這位講究世家風雅氣度,遇事優雅從容的家主,
也被這支騎隊引起了興頭?
裴寂低聲道:“這支玄甲騎便是徐樂的兵馬,若是這支人馬歸大郎調遣……”他的話沒說完,卻發現李淵根本沒理會自己,只是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越來越近的騎兵,顯然沒聽自己在說什麼。忽然間,只見李淵從車上起身,兩名錦衣家將連忙攙扶李
淵下車。
裴寂大吃一驚,李淵出城迎接李世民算是父子情深,可是身為父親下車迎接兒子,這未免亂了尊卑。他連忙提醒道:“國公!”可是李淵根本不理會裴寂,雙足落地隨後用手一推,兩名家將便被他推開。只見李淵大步流星向著李世民一行人飛奔而去,沿途擋在路上的家將若是躲避不及,便毫不客
氣地伸手去推。
李淵在朝堂上素有“鈍重”之名,便是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今日這般失態卻是前所未有之事。不光是裴寂,就是其他隨行軍將心中也覺詫異,不知國公何以如此。
李世民與徐樂此時也勒住坐騎,兩人甩蹬下馬,其後的玄甲騎也隨之勒韁下坐騎,一起叉手行禮參拜國公。
李世民高聲道:“末將李世民參拜父帥!”
徐樂也隨後高聲大喝:“神武徐樂參拜唐國公!”李淵此時已經走到兩人身前,目光在李世民身上一掃而過,隨後緊緊盯住徐樂身上那件冷鍛瘊子甲,整個人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站在那裡不動,目光始終落在甲冑上不曾錯
開,彷彿這件寶甲有什麼稀罕,讓他捨不得錯開眼神。李世民不知發生了什麼也不敢問,李淵身後的兵將以及裴寂等人都是滿腹疑雲卻又不敢作聲,野外雖有數千人馬,此時卻安靜異常,除了陣陣呼吸聲以及戰馬的響鼻聲再
無任何聲響。過了良久,李淵忽然一把抓住徐樂的手顫聲問道:“徐樂……某來問你,你可聽說過徐衛?徐敢又在何處?這件甲冑你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