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君章跟在劉武周身後,也略有疲憊之態,但一張臉仍然緊緊繃著,在他面目上,看不出什麼端倪。
劉武周站在節堂上首,環視左右,突然嘆息一聲:“這幾日的事情,都知道了吧?老劉我不知道怎麼得罪了王太守,要這樣來對付我!現在張萬歲就在這衙署裡面關著,大家說說,該怎麼辦是好?”
諸將或者在雲中城內,或者從外面駐地匆匆趕來,被劉武周召集於會。這幾日也沒少了私下議論。十個有八個覺得逼迫到這等份上,只有開打了。現下雖然覺得劉武周態度略微有些微妙,但是幾名性子急躁的將領還是搶著開口。
“打他孃的!”
“馬邑兵那本事我們知道,從來就沒在眼裡發著。只等鷹擊一聲令下!”
“這些日子我們的氣受夠了,都到了這個份上,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還有什麼說的?鷹擊,你下令罷!末將請為先鋒!”
而一向最好戰的尉遲恭雖然沒開口,但是也眨巴著眼睛看著劉武周。有人請為先鋒他就瞪過去。
雖然尉遲恭身在雲中城內,知道此次事情水.很深。可萬一真要開戰,這先鋒除了他還能有誰?誰這麼不知死敢跟他尉遲爺爺爭搶?
諸將激憤如此,劉武周卻微微苦笑,冷冷道:“好,與王太守開戰,恆安府精銳掃數南下,爭奪善陽。要是這個時候,突厥南下呢?雲中百姓當如何?”
一名軍將貿貿然插口:“突厥去年被咱們痛打,眼看又要入冬,只要咱們以快打快,突厥人未必敢來罷?”
尉遲恭卻沉下了臉,他是知道內情不多幾人。
執必落落現在就在鷹擊郎將衙署之中!雖然他也覺得以快打快,未必沒有機會。但是劉武周特意當著眾將提起突厥之事,擺明了就是不想開戰!
劉武周果然搖搖頭,輕聲道:“除了張萬歲,鷹擊郎將衙署中還有一個囚徒,就是執必部阿賢設執必落落,張萬歲此來,就是與他聯絡。”
堂下頓時一陣大譁。
沒想到王仁恭勾結的不只是九姓部族,而是突厥執必部!
這些年來,執必部不斷入寇。馬邑郡中,不知道多少人破家。王仁恭為一郡守護,居然和執必部勾結,來對付為馬邑郡戍邊的劉武周!
一名將領昂然道:“請鷹擊斬了執必落落,對王賊興師問罪!咱們就算全都戰死沙場,也必不向王賊屈服!”
劉武周緩緩搖頭,神情苦澀:“我知道你們的心思,可我不能這麼做啊…………我鎮守雲中,就是要擋在突厥人面前,守護一方平安。我南下去和王太守爭了,雲中百姓怎麼辦?召集大家來,也就是告訴大家一個事。我向王太守請罪!張萬歲和執必落落,都可以給王太守送去,我劉武周也隨時可以去位。但請王太守就立下一個誓言,無論如何,不能放突厥人踏足馬邑郡中!為了馬邑百姓,我劉武週一人權位,何足掛齒?”
眾將大譁:“鷹擊!”
劉武周強硬擺手:“就這麼決定了!召你們而來,也就是怕你等生事。既然王太守看我不順眼,不惜將馬邑百姓都送入突厥人手裡,我劉武周走好了,只要王太守給馬邑上下一個承諾!”
話音落下,劉武周佝僂的背也挺直起來,再也不顧眾將,大步就向堂後走去。
苑君章掃視諸將一眼,一言不發,也追隨而去。
只留下一眾邊地健兒在堂上悲憤莫名。
“鷹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