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底下鴉雀無聲,黑壓壓的人群,望著那數千頂兜鍪紅纓。王仁恭按著劍柄,突然放開嗓門厲吼一聲:“都啞巴了?來個人回話!”
人群終於騷動起來,軍漢們的眼光又望向了才被他們推開的軍將,軍將們低聲議論,終於一名中壘營的營將被推了出來,一直來到城下,望著頭頂傲然站立的王仁恭,腿一軟拜倒在地行禮。
“屬下怎敢不尊奉太守號令,太守許以咱們將來功業,屬下大膽,敢問太守以何為保?”
王仁恭打量他一眼,輕蔑的一擺手:“四百年太原王家之人,怎生會和你等說虛話?都帶上來!”
火光之中,王仁恭親衛頓時推出了數十人來。全是在徐樂面前先潰,原來被王仁恭厚待的選鋒營騎士,他們一路最先撞進城來,大肆宣揚兵敗訊息,還想劫掠一番走人,結果逼得王仁恭果斷出手,以親衛拿下他們,並封鎖了城門。
除了這些選鋒營騎士,還有王翻在內,他光著腦袋,頭髮披散,仍然是那樣一副呆呆愣愣的樣子,似乎還沒有緩過神來。
選鋒營這些騎士竭力掙扎,卻被王仁恭的親衛死死按住了,每個人嘴裡還都塞著破布,呼喊不得,只是發出嗚嗚的聲音。有人想掙扎拼命,有人想向王仁恭哀求乞命,但此時此刻,王仁恭豈能給他們半點發出聲音的機會?
只有王翻,既不掙扎,也不哀求,只是呆呆的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命運。
這位王家族人,實在是個好人,但也真的不適合在這亂世當中生存。
王仁恭回頭掃了一眼,目光落在王翻身上稍稍一頓,也就迅即轉開。隨即又是一擺手:“王某從來處事公平,軍律上面,從來沒有寬貸的時候。這些人遇敵先潰,牽動大軍,全都砍了!”
王仁恭的親衛兩個服侍一個,在這些人腿彎踹上一腳,按著他們跪下。一人拔出腰間直刀來,數十道刀光同時閃動,城頭上血光閃現,這些親衛衣甲上頓時就濺上鮮血,刺人眼目。
底下發出一陣低低驚呼之聲,幾十人就這樣頓時了賬,如此行軍法場面,就算是一向環境酷烈的馬邑邊軍之中,也是少見!
而一眾軍將都心下大定,王仁恭自己動手清理了這些他招募來的人馬,就必然要將馬邑本地軍馬倚為長城了,這算是王仁恭對他們行上的投名狀!
適才還恭恭謹謹拜倒在城下的那名中壘營營將,一身輕鬆的就要爬起身來,準備再和王仁恭講講條件,為自家這幫人要到更多的好處。
迎著他的,卻是王仁恭從城頭上投射過來,冷電一般的眼光。
“這些人料理了,也該算算你們的罪過了…………他們潰下來,你們就能跟著退了?王某人下令出兵之際,準你們這樣行事了麼?難道你等以為,帶著麾下弟兄蝟集城門口鬧事,就能躲過軍律了?”
王仁恭語聲冰寒徹骨,而城門口處親衛統領王則不敢置信的抬頭望向他。
好容易安撫下這場即將發生的兵變,王仁恭也低頭了,現在怎麼還要追究這些軍將的責任?王仁恭到底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