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茶的青綠,亦如荊山深處的春天,明媚而風雅,有情又有味。
錢書生情有所發,說道:“做茶如做人,你們真的很不容易。”
農廬深有感觸地說:“是啊,製茶人要想獲得一杯神湯,靠的就是精湛的手藝和一顆仁愛之心。”
錢書生說:“來了一趟茶山,收穫滿滿,也實現了自己多年的心願。”
農廬說:“有空再來轉轉,山裡空氣好。”
下山途中,他們路過一片野竹林,成塊狀分佈,夾雜著灌木叢,一條小石路歪歪扭扭隱入林中,似有玄妙之意。
竹林裡稀稀拉拉地有些青嫩竹筍,冒著頭,打量著這個世界。偶爾會看見地上被採筍人丟棄的筍衣,東幾棵,西幾株的,甚是可惜。有的尚鮮,有的乾癟,有的已經枯萎,似乎要把翠嫩的時光捲入其中,把鮮美的味道隱秘於內。
錢書生說:“野竹本來就瘦,這些竹筍就更纖細了。”
農廬看了看,不覺有了幾分心疼:“這些扔掉的,怪可惜的。”
穿過野竹林,到了分手的地界,他倆相互告別。
木為茶之魂,茶為木之道。農廬深得此理。
所以他在製作天鹿黃茶時,特別要求在上午採摘,下午短茶,晚間炒制。除了製茶常見的五道工序外,農廬一般在傍晚進行製茶,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
有一次,巫青出於好奇,便問農廬:“最關鍵的悶黃,你是如何把控的?”
農廬說出實情:“我與別人不太一樣,我是用溼布蓋上,悶它十個小時左右,到第二天早上才收工。”
巫青憐愛地看著農廬說:“怪不得呢,你總是那麼辛苦!”
這正是:茶人之道,在於本心知足!
農廬根據黃茶傳統制作過程,結合自己多年的心法和實踐,將製作工序和工藝分為:攤涼、殺青、悶黃、焙火(炭火焙火四次)、成品(有時需要數天時間)。
巫青說:“你做事就是講究。”
農廬說:“是啊,每道工序和工藝,我必須拿捏好要點,包括掌握溫度、速度、分量、手感、觀感、香氣等,這個絕對來不得半點馬虎。”
由於悶黃十分繁瑣,加之很少有人願意堅持忍耐繁瑣和等待悶黃的時間,真正的區別在於悶黃這一關鍵節點上。唯有如此,悶黃工藝才能改變茶的色澤和內質,也是區分真假黃茶的一把金鑰匙。
而在茶葉悶黃期間,一盆炭火又是農廬的訣竅之一。因需及時掌握悶黃進度,往往製茶者要根據悶黃髮酵過程,半夜三更都得開啟悶黃紙包,拌勻,再重新悶入紙包,重複多次,如果悶黃溫度不夠,還需數次用炭火在封閉房間裡加溫。
所以農廬對巫青說:“碳火燻烤,有時燻得眼睛濛濛的,那滋味可不好受。”這也許正是出產絕品黃茶的奧秘所在吧。
天苑黃茶是品質與形狀奇特的茶:葉片捲曲、密生著白色茸毛,泡出來的茶色卻如綠豆湯一般。在天心岩上至今還生長著三棵古老的白茶樹,樹幹蒼勁而葉片粉白,為茶樹中罕見。
所以農廬講過,用此白茶葉製成的茶才是真正的天鹿黃茶,飲之數夜不思眠。
據《清統一志》載,“茶生其間為絕品。”這“其間”是指,在峽江兩岸、荊山深處,有許多小地理環境、小自然氣候出產的茶葉,品味各異,獨具特色,如生長溪邊的“溪茶”、澗邊的“澗茶”、山坡上的“坡茶”、高山上的“雲霧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