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廬在想,他父親喜茶,估計也只喜歡黃茶吧。記得那時,偶有朋友送來各種毛尖之類的新茶時,他父親沒有那種心切之情將它沏在壺中,反而是在自家新茶上市之時,親自飲用自制的黃茶。她母親也經常講起其父這種獨特的飲茶習慣。
到現在,農廬記憶猶新的場景是,其父將多年貯茶的罈子裡插上一截木炭,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新茶慢慢放在木炭的四周直至罈子裝滿,壇口再壓上用棉花包裹著的石頭,用小罐子勻一些平常喝,如此一來,儲存一年之久的茶葉也會有新茶的香氣。
南頤縣的茶山,依山勢呈現出不同的模樣。有的規模大,幾十畝上百畝,很有氣勢;有的規模小,種在山坳裡,見縫插針,而山坳又有大有小,茶園的規模也大小不一,大的僅有幾畝的樣子,小的恐怕只有幾十棵茶樹呢。茶農經常做些修剪樹枝,除草施肥等管護工作。
這也是農天一最愛的季節。每年清明穀雨之時,山山窪窪滿都是採茶的人,指尖在茶樹上跳躍,笑語在山坳裡翻飛。那沁人心脾的翠綠,清新的茶香,似乎已經開始在指尖瀰漫。三三兩兩的採茶女,正好聚攏,悄悄說話,說到興起時,爽朗的笑聲便會隨著風兒吹向山外……總覺得,那採茶的心情就像當時的天氣,微潤微潤的,爽朗又宜人。
農天一的祖母說,她們都喜歡這份採茶的心情,喜歡置身於自然的那份隨心所欲。
從細小的毛尖採到一拃多長的嫩枝條,黃茶的等級在時間裡自然而然的分出來。當初,有的茶農因受加工毛尖技術的限制,所以鮮葉一般由農廬家茶棧收購後加工而成。
有的茶農,是採兩三寸長的枝條,經過殺青、揉捻、悶黃、乾燥後,還要進行修剪,在黃茶中又屬於黃大茶了。雖然品相不好,但用茶壺泡出來的一樣湯色黃亮、清澈可人,品一口,清香醇和,回味甘甜潤喉,別具一味。
在南頤縣,可以說大部分村子都有茶山,那村子便算得上是一個個小的茶鄉,一些村子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幾乎都是一個個小山衝組成一個村子,比如徐家衝,廖家衝,望家衝……而山民的房子就掩映在這些小山衝裡。
若是沿著這些丹霞地貌的小山衝往裡走,兩邊山坡上躍入眼簾的,便是那些大片的綠,很容易被人誤認為是樹木,其實,高些的才是樹木,而矮些的則是一溜一溜的茶樹,有的是人工種植的,有的是野生的。因為茶葉籽對於小鳥和松鼠來說,是一種很好的過冬食物,它們吃不完的或者是不小心灑落到地上的茶籽,慢慢就會長成茶樹,年復一年,茶樹就越來越多,隨後就覆蓋了一座座小山。甚至,在一些山民小院落的籬笆外,院牆邊,也總能看到幾株或者成片的茶樹。
雖說農廬的父親過世早,但他自小就聰明,又肯吃苦,這茶事於他,就慢慢心領神會了。有一次,他跟兒子農天一說,每每想起自己去外地學炒茶,還要花錢看別人的臉色,真不是個滋味,所以他決定自己嘗試做茶,這一個決定,讓他在嫋嫋茶香中一呆就是一輩子,並且頗有成就……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農廬認識了一位人送外號的“黃茶師”,“黃茶師”本姓姜,因其是黃茶製作高手,故得此名。
早期,農廬跟著“黃茶師”學炒茶。每次“黃茶師”炒茶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每一道程式的操作方法和時間,他都牢牢記在心裡,“黃茶師”是個善良的生意人,炒茶手藝對農廬也是毫無保留。就這樣,農廬不但學得一手好技藝,而且他和“黃茶師”也由最初的師徒關係變成了長期的合作伙伴。
當初,每年的新茶出來後,農廬就到處收購茶葉,大家也樂意以這種收購方式進行最原始的交易,反正價位也不低,坐在屋裡收錢,何樂而不為呢?
農廬把收購來的茶葉,全部炒好後就賣給“黃茶師”。他們這樣的合作關係曾長達數年,直到認識巫青並與之結為夫妻之後,才另立門戶。從此,農廬做茶做的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當年,有的茶農一看行情不好,就懶得管理茶山,覺得收入不高,一旦商機重現又開始重視茶業的種植,那茶山上就又會出現歡聲笑語,大家開始忙碌起來,除草、施肥、修剪、防病蟲害.....
農廬與那些茶農不一樣,他有一股子蠻勁,不像有些茶農,看天吃飯,時晴時雨,時好時壞,他卻是始終如一地堅守農家的茶業,並逐漸發展壯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