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語言似乎非常古老,也是易文君從未聽過的語言體系,但奇妙的是,易文君竟瞬間聽懂了他的話語——
“古老種……殺!”
瞬間,黃金人類從自己的後背將劍拔出,那巨劍與血肉骨骼的摩擦聲,竟如同金屬的回響。
而下一秒,巨劍落入黃金人類的手中,如同原本就屬於他那樣,紋絲合縫,緊接著,他舉劍前掃,恍如超新星爆發般的不可思議的輝光驟然亮起,只見伴隨著無數扭曲生物的悽厲哀嚎,易文君身前的所有黑暗與恐怖,竟都就此一掃而空!
門扇外,朔月女士和全知主宰的兩個化身也察覺到了黃金人類的存在,戰鬥驟然停頓,不約而同地從虛與實的間隙中投來森然注視。
空氣凝固。
不知從何而來的風裹挾著血池的腥味,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層層加重。
易文君的危險直覺在這漫長的一秒內攀至巔峰。
而下一秒,黃金人類就抓住易文君的衣領,將她一把丟擲,丟擲了這座不可思議的血池,也丟擲了這一切不可思議的危險。
易文君猝不及防,驟然下落,從扭曲的書世界內層層跌落,像是跌入永遠沒有盡頭的可怕深淵。
而在這個深淵的頂上,超乎易文君想象的可怕戰鬥,正如火如荼!
易文君看到,熟悉的黃金的輝光,在世界的頂層綻放,似是勢不可擋,然而那介於虛實的“隱匿”卻也不是吃素的。
當藏在黑暗中的朦朧迷霧湧起時,它便悄無聲息地將那些輝光湮沒,轉移到了世界的終點。而與此同時,狡猾的全知主宰也似乎在無聲之中與朔月女士達成某種協議,共同對抗起了黃金人類的鋒芒!
溫柔而朦朧的霧氣中,世界如同破碎的拼圖,一塊一塊地消失。倏爾是一小塊被波及的牆面,倏爾是宏偉的巨大宮殿,甚至就連代表神聖的生命聖主的神像,都在這柔和婉約的輕霧中被隱匿,落入無法掙脫的異世界內。
而另一頭,全知主宰的能力也十分詭異,只見無數似真似假的線貫穿世界的無數角落,它們似乎洞悉著世界的某種真理,又似乎自身就代表著真理,因此在真理的命令下,無數扭曲的世界碎片被拼合起來,以一個世界的重量向著黃金人類傾倒下去,像是要將他徹底碾碎。
但這詭異可怖、超乎想象的一切,在黃金人類的巨劍和輝光下,竟都無法取得最後的勝利!
三種可怕的力量在世界的頂層不斷拉鋸。
而正向著深淵跌落的易文君,哪怕只是被這樣的餘波掃過,身上都會出現各種奇怪的異變——有時候,她看到自己的手驀然缺失一截,但她的斷截口卻詭異得沒有一滴血流流出;有時候,她又會不由自主地向空中飄去,像是要融入那被“線條”強行捏合的石壁和土塊中,但很快又會被金黃的輝光打落。
也還好,生命祝祭這個神紋自帶“不屈”的特殊效果,只要不是一招幹掉她,她就絕對死不了,因此在這一場易文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神靈化身們的可怕戰鬥中,她一直在虛空中沉沉浮浮,飄飄蕩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如海嘯般崩潰傾倒的世界逐漸平靜,朔月女士和全知主宰似乎終於放棄了這無謂的爭鬥,也可能是他們已經達成了某種目的,於是幹脆地離開了這虛假的書世界。
空氣與世界終於沉澱下來,易文君也終於站在了這片如破碎拼圖的荒蕪大地上。
此刻,無數的建築碎片與屍骨殘骸堆積,而在那倒塌的碎石沙土中,易文君赫然看到一抹熟悉的金色輝光。
她心中一緊,連忙奔上前去,果然在一片廢墟之中看到了那個身形高大的黃金人類。
此刻,這個黃金人類正以易文君熟悉的姿勢半跪在地上,深深垂首,巨劍深深刺入地面,無盡的金黃色鮮血正從他身上源源不斷地湧出,將附近的地面也染成金黃。
易文君第一次發現這樣燦爛的金色竟也會如此刺眼。
“伊安?還是……算了,喂,你沒事吧?”
易文君來到那黃金人類的身前,蹲下身來,試探著向他看去,而他也似乎聽到了什麼,抬起空洞的眼瞳向她看來,染血的手將巨劍驀然拔出,遞到她的身前。
“……什麼?”易文君愕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