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枝抬眸:“要告訴嬤嬤她是陳二姐嗎?”
“我沒說她是陳二姐,我只說,她是芸姐兒那年生的孩子。我也沒說芸姐兒已經死了,只說錢公公找到了芸姐兒,她卻不肯跟過來,錢公公就把她的孩子單獨帶來了京城。到京城後,我兄長嫂嫂就認她做義女了。”
直接開口說芸姐兒已死,姚窕還是做不到。年嬤嬤就像她半個娘,哪怕知道她應該猜出來芸姐兒不在人世了,姚窕也不忍看到她得知真相時的神情。
歇完午覺,楚言枝正要起身搖鈴喚人進來服侍她洗漱,轉眸就見床頭趴著個少年。狼奴疊臂搭著下巴,見她醒了,長睫眨了眨問:“殿下不要瞞奴了,今晚要去見誰?”
楚言枝坐起身,手梳攏著頭發。夜裡他也會跟上,現在不說,他到時候知道了,恐怕會更難過。
楚言枝一點也不想嫁給姚令表哥,但確實很想見見他。她經常想,如果娘親沒進宮,而是嫁到了一個離家近的尋常人家,她和表哥一起長大,興許還真有可能會想嫁給他。
再者,她還從沒見過娘親那邊的親人,能有這樣的機會很難得,娘親一定很想念他們,她去了回來也好說給她聽一聽。
但這些話,怎麼同狼奴解釋呢?
好像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他又不是傻子,專在這裡等她醒來問,想必都猜出來了吧。
“我表哥,一個叫姚令的人。”
狼奴黑眸微垂:“殿下未來的駙馬嗎?”
楚言枝刻意不看他了,起身去拿梳子梳頭:“娘親有這個意思。”
狼奴從她這樣的反應裡確定了一切。沒想到殿下這麼快就要擇駙馬了,他原以為還要至少一兩年的……
楚言枝在妝臺前坐下,久沒聽見他的聲音,透過鏡子往後看。狼奴在慢慢地走向她。
楚言枝本以為他會有很大的反應的,見他如此,本想松下來的那口氣非但沒能松下來,反而堵在了心口,欲出不出的,悶得她難受。
狼奴嫻熟地從後攏住了她長長的發,拿了她手裡的梳子為她梳著。他的手一向很巧,看幾次那些宮婢為她梳頭後便都學會了,可惜很少有為她梳的機會。
“他是最好的人選嗎?”狼奴問。
楚言枝開了一隻香盒,指腹擦了點香粉,塗到手背上輕輕嗅著,聞言道:“娘親和錢公公為我選的人,錯不了的。”
“殿下以後會和他同床共枕,會和他生小娃娃?”
楚言枝垂眸:“我沒想那麼遠。”
“會嗎?”
“……至少現在我是不願意的。要是可以,我不想嫁給任何人。”
狼奴為她盤發的手頓了頓,看著鏡子裡的她:“殿下願意的話,奴可以幫你。”
楚言枝蹙眉,警惕問:“你想做什麼?”
狼奴斂目,手腕幾轉便為她挽好了個分心髻:“帶殿下離開這裡。”
楚言枝笑了:“你說傻話呢。”
狼奴沒笑,拿出盒裡的幾只玉簪替她簪上:“奴攢了一筆錢,在京城郊外十裡巷那置辦了個宅子,三進三出,很大很漂亮,僱了人每天在那裡打掃守門。奴還買了南山腳下的一處莊子,有五十畝地,僱了很多農家幫奴種。錢是奴做東西託人去賣換來的,現在還剩三百兩銀子,奴每天做東西、賣東西,可以賺很多很多的錢。奴養得起殿下,可以把殿下養得很好很好,殿下想要什麼奴都能買到……”
“你瘋了。”楚言枝覺得他像魔怔了,回頭一把握住他的手,才發現他的手很涼,還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