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喧鬧依舊,吵吵嚷嚷的持續了很久,以君羨的眼力,能看到在驅趕的過程中,官兵臉上的冷漠蠻橫,走得稍慢的難民便會被踢打,哭聲時有傳來。
用過膳,君羨回了客房,小坐片刻之後,悄無聲息的翻身上屋頂,往城中燈火最明亮的方向飛縱而去。
速度快得如同一縷灰煙,在暗夜下眨眼消散不見。
站在屋頂的飛簷上,影子與夜色融為一體,君羨看著下方熱鬧歡騰的景象,嘴角勾出冰冷的嘲諷。
這裡是州城府衙後院,北地知府的府邸。
燈火通明,絲竹聲聲。
在君羨的對面,裝飾華麗的花廳裡,正在進行一場盛宴,男男女女,錦衣華服,鶯聲笑語,紙醉金迷。
不過是一牆之隔,牆內牆外儼然兩個世界。
真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足尖輕點,瞬間飛躍到這些人頭頂,極快的閃入廊簷陰影處,屋內的對話變得清晰起來。
“嗝!~明日那國師就要進城了,到時候吃吃喝喝都要小心著來,真他孃的憋屈!”
“要我說,什麼國師,不過就是個小娘皮,來就來,難道她來了,咱們還要跟外面那些刁民一樣吃糠咽菜不成!”
“話不能這麼說,人家可是領著皇命下來的,萬事還是小心的好,免得陰溝裡翻船啊。”
有女子在旁媚笑,“聽說這個女國師正值妙齡,長得是國色天香,落雁沉魚,明日各位大人可莫要看迷了眼才好~”
“我今日只看你迷了眼,哈哈哈!”
“死相~”
話題始終繞著國師打轉,時而夾雜幾聲打情罵俏的調笑,君羨百無聊賴的聽著,順便將這些人的面貌記了下來,讓她最為注意的是坐在上座的花甲男人。
面上蓄須,滿臉富態,一雙眼睛微微闔著,眼尾下垂,眼神精光閃爍,看起來精明又陰狠。整個席間都是周圍的人你言我語,只有他沒有說過話。
而滿桌子的人,雖然言語放肆,實則明裡暗裡的,都看著男人臉色來。
那麼這人,應該就是北地最大的官,知府嚴熙德。
君羨猜測的沒錯,片刻後,就有人傾了身子諂笑的看著男人,“嚴大人,您說我們會不會太看得起那國師了?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片子,能有什麼本事,至於我們如此嚴陣以待嗎?”
嚴熙德撩起眼皮,淡淡掃了此人一眼,對方即訕訕的將身子縮了回去,“聖上英明,北地出了這麼大的災情,又豈會派一個紙老虎過來解決問題。”
“大人說的是,下官一時愚鈍了,不能小看,不能小看……”
“大人向來未雨綢繆,早在得到訊息的時候就開始佈置,就算國師是個厲害的,來了北地,也做不出什麼大事來。”
“來就來吧,我等同心協力,定叫她無功而返!”
一場宴席,直到散了,君羨都沒再聽到嚴熙德說第二句話,下意識的,就對這個人重視起來。
一個知府,牢牢掌控整個北地,將北地數得上的官員都拉到了一條船上來,這樣的人,絕對不易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