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圍觀者人人靜默,大多修士心中都有種兔死狐悲。
天下間,也只有大豐朝廷能夠做到境內江湖修士不敢隨意屠殺平民,除了令人忌憚無孔不入的監察司‘黑狗’,以及‘符文重器’。
還有就是一旦犯事被射殺,就會被斬下頭顱,‘傳首’江湖,令其生前的一世英名死後盡失,還會令宗門家族蒙羞。
這也造就了大豐王朝之內,鮮少有江湖修士肆意生事,百姓難得不受江湖人的爭鬥波及。
俠以武亂禁,這在許多修士眼中,只是快意恩仇的一種體現罷了,至於會不會傷及無辜,那完全就是‘各安天命’。
但在這比修士多得多的普通人眼中,一旦被波及那就是一場橫禍,毫無還手之力的屠殺。
沉默良久,人群中不知是誰高呼叫好,緊接著此起彼伏稀稀拉拉叫好聲。這叫好聲當然不是修士,而是在修士人群中的那些往日裡卑微的普通人。
修士更多的是憤懣,暗中怒罵朝廷多管閒事,但卻又不敢上前挑釁。先不論方才隱隱顯露出來的監察司官吏們,更有眼尖之人察覺到眼前這名武將,竟然也是一名有著三境的修為。
四境是一道龍門,能跨過去的終歸是資質不俗的少數,絕大多數修士只能在四境門檻前徘徊不前,甚至老死此關前。
能來此地的大多都是希望拜入那位劍道大宗師門下的年輕俊彥,而且都是前三境的劍士。尚未及冠就擁有四境修為的年輕一輩,是絕對少數的天才,甚至根本不需要來此與人爭鬥,自可隨時拜入大宗門內,作為天才弟子栽培。
所以也有句話說,四境之下皆‘非我輩中人’。
那名重新拔出長槍的騎軍將領,輕輕抖落浸染的鮮血,他持槍驅馬來到人群前面,對著一名膚色略黑的年輕人抱拳打招呼,大有深意的說道:“本將尉遲達,多謝閣下接劍,閣下好修為。”
原來,先前那名劍士手中被蹦飛的長劍以疾速落入人群時,人人皆是躲避。卻只有眼前這位膚黑年輕人沒有避讓,以雙指穩穩夾住勁道十足的長劍,不讓長劍落入人群殃及無辜百姓。
那名膚黑年輕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笑道:“在下柳山山,謝過將軍誇獎,不過是力所能及而已,不足掛齒。”頓了頓,揚了揚手中劍他又問,“那這把劍?”
年輕人是先謝過誇獎,再解釋接劍,以顯得接劍不過是理所當然的小事。
那名將領微微點頭,也不管眼前之人是否是裝腔作勢,他只認是否做了好事。
他讚揚道:“若說世間多是兄臺這般修士,那百姓足以安生,這把劍是證物,需交於我手。”已是以兄臺稱。
膚黑年輕人交還長劍,兩人再度一番短暫的交談後,那名將領拍馬離去。
很快就有官府接手,事件餘熱也開始平息,人流也漸漸散去。畢竟這種事在大豐王朝成立後,雖說不常見,但仍是有個別不信邪,又或者自持身世‘不俗’者獻上大好頭顱。
一隊隊馬車緩緩前進,那名收回目光的年強人,目光復雜的感嘆,大豐朝廷在約束江湖修士私鬥傷及普通人的事情上,做得毫無放鬆,用公子那個奇怪的詞來評價,就是‘零容忍’。
不過他心裡又冷笑一句,這些不過是對付先前這種修為不高之徒罷了,這個天下還是有太多事都會用實力來說話。
開始是因為昨日一整天的暴雨,許多商戶積壓貨物的馬車隊有點多,外加上是一大早上人流聚集,才導致堵塞難行。
但不需一兩個時辰,車輛紛紛被清空,大道依舊是寬敞無阻,那由膚黑年輕人領隊的車隊也順利的按原路線穿過主道,駛入東城區,在七十六號街前停下。
當這名膚黑的年輕人見到顧書冷時,第一時間佩服道:“我真的很好奇,你那封信到底寫了什麼,劍山那位據傳已經超凡入聖的劍道大家居然真的來了。還完全按你所說的開始考驗收徒,真的是神了。”
膚黑年輕人此言簡直是有些荒謬,將一位已是超凡入聖如神仙般的人物如牽線木偶,如果有外人知曉必然是諷刺一句“大言不慚”。
顧書冷卻沒多在意,沏了杯茶遞了過去,糾正道:“現在的師白風,還沒有超凡入聖,依然只在六境大圓滿,只是並非他不能入聖,而是他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