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號街,有一家名字起得別具一格的藥鋪,鋪名為顧草堂。
顧草堂的主人姓顧,名叫顧書冷,只是一位少年郎。
別看他年僅十四歲,聲名卻已是響亮,但凡一些個訊息靈通者都知道,這位草堂主人有著一股不容小視的勢力,手中更是掌控著七十六號到七十九號整整四條街三年之久。
在這幫派勢力多如牛毛的上原城內,不論是十七個城區,還是城區內的無數個大小街區,總有份額瓜分完的那一刻,利益滿足不了的那一天。
因此這裡每天都會有人死去,每一刻都會有血腥味夾雜著糞水味等汙穢氣味飄散,骯髒與陰晦充斥著這一座混亂之城的每一寸土地。
位置離城中心算遠的東城區,這裡商鋪林立,販夫走卒不計其數,絕對算不上如何的破落,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頗為的繁榮。
因而許多人猜測,顧草堂那個叫顧書冷的少年,能夠掌握四條街至今,而不被各大虎視眈眈的勢力瓜分殆盡,並不是顧草堂有多少修為高深的修士,也並非是顧草堂主人的實力有多麼強大。
而是因為那位出身於州牧府二公子,言信。
據傳這位天賦無與倫比的言二公子,早早就被一流宗門御劍門的某位長老收作親傳弟子,一躍成為了宗門內重點培養的年輕俊彥之一。
大概過了今日,很快就會有許多人知道,這位前一刻將監察司一個分隊殺光的言二公子,他於昨夜就已邁過那道足以讓無數修士絕望的門檻。成為修行者眼中,另一座天地的境界,第五境知神境。
憑他第五境知神境的修為,和破境後能在宗門內的話語權,他已不懼怕大多事,有足夠的資格影響許多局勢的走向。
比如,在這個敏感局勢裡,踏入那座藥鋪的大門。
他彎腰撿起先前被他丟掉的雨傘,沒有再看一眼躺在血水裡的死人,跨步向那座藥鋪走去。
鬧出這麼一大出動靜,藥鋪裡的人早已察覺。
開門的是一位眉毛有些似柳葉彎彎的少年郎,長得很中評,身材還有些矮小。
往常言二公子還會調笑幾句,比如說‘眉兒彎彎似小娘’‘矮冬瓜’,之類刺耳的話來與這位叫蘇寧的記賬少年拌嘴逗樂。
只是此刻心情沉重的他卻沒多少心思,他直接開口道:“你家公子呢?”
雖然他已進入知神境,神意溢滿神念初成,按理說方圓百丈之內瞭若指掌,十里之內可以捕捉到任何一絲修士的氣息。
但方才他進入這條街以後,卻出奇的沒有捕捉到顧草堂那位主人一絲一毫的氣息。
蘇寧蹙了蹙柳葉眉,不鹹不淡的說道:“悟劍。”
言信聽聞,大鬆一口氣,心想幸好不是最壞的訊息。
他在臺階下把腳底下淤泥蹭完後,進門時才發覺門檻後的地上又多了個新鮮物件,聽說叫‘地毯’的布。
果然如往常一般,顧草堂那個姓顧的傢伙,每次都能弄出些他沒有見過,甚至完全都沒聽過的新鮮物件:一些粉末狀奇怪的吃食調料,香噴噴用來沐浴的塊狀物件,用來消遣時光的奇怪紙牌,還有可以用來涑口的奇怪刷子等等,千奇百怪。
言信會心一笑,在潔癖少年蘇寧的盯視下,踩著‘地毯’踏入這間因為幾個月來局勢突然加重,而被各方勢力戒備的顧草堂。
心中那種莫名的凝重反而輕鬆了不少,就像每次來到這間藥鋪後,總能讓他心神寧靜一樣。
這間藥鋪裡,算得上真正的內部核心只有四人,記賬的是少年蘇寧。醫師有兩名,草堂主人顧書冷,另外一人是一名叫平陽朝的青年。外加一名時常在名下各處藥鋪東奔西跑,外接辦藥材以及送藥姓柳的少年。
現如今卻只有這名叫蘇寧的少年在看鋪子,顯得有些冷清。
藥鋪後院有一方小池塘,聽說是那名叫顧書冷住進後,特意挖的。雖說不算大,但卻在這寸土寸金偏城中心的地方,算得上極為的奢侈。
在這方池塘圍欄上,言信如願的見到了那名被外人傳的有些神乎其神的少年郎。
只見他以一個懶散的姿態斜趴在欄杆旁,烏黑的長髮在頭頂上隨意打了個結後,餘下的髮絲垂在下襬隨風拂起輕輕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