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我知道你們還在生氣,要不我跟你回家嘛,我去給嬸子賠個罪咧,咱們倆家和好吧?”
白露一眼都沒看向他:
“我爹曾經說過,士可殺不可辱,我們倆家都鬧成這樣了,結了親心裡頭也有刺,將來誰也過不好的,你還是別費心了,趕緊去我家拿小禮吧。”
孫關被堵得說不出話,白露雖然口氣沒有多嚴厲,但態度很堅定,見她又要離開,情急下一把拉住女孩兒的胳膊,期期艾艾道:
“白露,難道、難道你對我就沒心咧?咱們、咱們……”
孫關情竇初開,平時憨慣了,實在做不出汪氏教他的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事,倒是白露一聽這話頭、再看看鉗制住自己的那隻粗糙的手,就知他想以情挽回,心下不免反感其起來。
二人兩輩子加起來說過的話都沒超過十句,在她最困難的時候也沒見孫關出過頭,還有什麼情義可言?
因此放冷了語氣,道:
“我知道此事不怪你,在我心裡你也算個好的,但事已至此,你就別再糾纏了,免得讓人生厭。”
說完就趁其呆愣間,掙脫對方的手從旁邊繞開,孫關還在因那句“讓人生厭”出神,等想起來再看去,白露早就沒了人影。
一路連走帶跑趕去邱家敲開門,邱娘子見她還帶著苜蓿饃饃和涼粉,說是為明日寒食節準備的,十分感動。
來了幾次也就少了客套,邱娘子邊做著一隻蠍子香囊,邊閑聊道:
“對了,昨日晚間,孫家的汪大嬸確實過來打聽你能不能說話,我就按你說的回了。”
白露的手停了下,心裡倒也沒有害怕,可對著邱娘子又沒法細細解釋,只好道:
“我前陣子是醃著嗓子,被汪嬸子看到,解釋給她聽卻不太信……”
邱娘子點點頭,她住的離孫家近,對這汪氏沒什麼好感,這陣子跟白露接觸多了,覺得她是個好姑娘,說給孫家難免有些可惜,可如今聽說退親了也覺得可惜。
畢竟不管是何緣由,退親總是女孩兒家名聲吃虧些的,當下便委婉勸解道:
“你性子溫和,汪嬸子是長輩又是那樣的脾氣,你倒也只能這般了。”
白露瞧了邱娘子一眼,看她一臉的惋惜模樣,知道她是擔憂自己,不禁微笑道:
“給娘子你添麻煩了。”
邱娘子便不再談論這個,轉而指點她的針法,不到半個時辰,就已做好了那隻蠍子絀絀。
雖然整個隴東地區,多數人家的婆娘閨女都會點繡活兒,然而學了兩天,經過鎮子裡時她特意留心,發現邱娘子的針腳顏色要好看許多。
白露覺得這可能跟針法有關,雖說也算有了基礎,可邱娘子的手一動起來,往往還沒看清針線走向,一朵栩栩如生的小花小樹,甚至是字型就顯現了。
不過白露倒是把絀絀大致的程式弄懂了,像之前教她的那種,是最基本、最簡單的做法,稍稍複雜些的,要先算出尺寸、形狀,裁好後放到繡棚上繡些花樣子,再合一起縫好,或者直接修好圖樣,再裁剪。
其實這香囊確實如邱娘子所說,並不太複雜,就拿這端午最受歡迎的五毒來說,裁布縫合塞絮就能完成大半,但邱娘子應是為賣的更好,便會在原有彩布上繡些映襯的花樣兒,或是吉祥的字。
白露默默在心裡琢磨,直到邱娘子發覺她目不轉睛瞧著自己,便笑道:
“我來教你回針和滾針吧,你可以試繡花葉的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