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鶴帶了絲笑意道:
“無事,我收回了王權,關上王府的門誰也管不著,只是委屈你了,好在母親在,到時候你們可以互相作伴,她也很喜歡你,”
說到這大約是昏暗的氛圍和親密的行為,讓他放棄了身為男人和皇族的所謂面子問題,便道,
“昨日跟母親有了些爭執,她竟然說……如果你去了的話,她沒那麼悶,肯定就好了。”
白露聽他欲言又止的,不由問道:
“是你跟夫人吵架了嗎?”
白露說完,見高鶴沒有作聲, 估摸著就是預設了,遂勸道,
“你父親去了,她老人家肯定心裡不舒服的……”
高鶴這才低落道:
“昨日我去告訴她京城來的訊息,說父皇被大公主氣暈了,她告訴我,父皇給她託夢了……父皇駕崩的訊息,其實還是她與我確認的……”
說著又有些氣悶起來,
“她跟我說,這麼多年來頭一次夢到父皇,我見她流淚了,以為她很心痛,可最後竟然對我發起脾氣來,說什麼不準我妨礙她日後改嫁,父皇明明才……”
到這兒便說不下去了,白露撫上他的臉頰,道:
“我想我能理解,她心裡難過是真的,可恨也是真的,對你父皇來說,夫人是問心無愧的,所以她確實是徹底的放下了,但是,以往的感情,卻也是實實在在的,哪怕你的下人若是忽然不在了,有些心腸的都會難過,何況,是一個跟你曾經相濡以沫的人……”
高鶴語音低微道:
“其實,我曾經對他也有恨……你知道,我在慶城建了營地,我知道父皇放了眼線在此,就藉著驕奢淫逸需要錢為幌子,好開採煤礦,可那回去京城,他竟然跟我說,無需再裝了,我沒敢問,但我真的很想問,他是知道我連營地都建了,也沒追究,只是點出警告一下而已,還是說,他若發現我建了營地,就會殺了我……”
白露環住他的腰,輕輕拍著他的背,道:
“莫要糾結了,你父皇怎麼會害你呢……”
本來她想說“否則夫人不會放過他的”,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人都死了,不如讓活下的人心裡舒服點。
高鶴離開京城多年,要說對父親還有多大的依戀,那是不可能了,被逼與血親生離,讓他下死決心要救出母親,也讓他對造成如此狀況的生父,很難不産生抵觸。
但是,人往往沒有什麼就希望擁有什麼,越是心知不會得到父愛,他其實越渴望,只不過,他已然成年,自然而然就把這份依戀,轉換成了別的感情。
比如對碧璽的孝順,比如對白露的依戀。
高鶴沒有說話,白露想了想,頗為遲疑的問道:
“……你是介意夫人再嫁?”
高鶴蹭了蹭她的額頭,沒有反駁,也就是說果然介意,白露一時啞然無語,想想也能理解,別說是皇子,肯定難容忍其他凡人做自己名義上的父親,就是普通人,恐怕很多都難以接受。
用穎孃的話說,這個時代對女子十分嚴酷,但夫人又是個生性豁達的,她並不是那等放蕩之人,若是真要改嫁,必定是自己喜歡的人,願意真心實意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