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後白露就帶著他去成衣店,買了兩件棉衣,還有兩雙小皮靴子,還有一隻絹花,放在匣子裡,讓偷偷送給任氏。
知道族學是臘月中旬放假,算算日子明日就是臘月初一了,遂給了兩百文錢,一再叮囑讓千萬別給傅氏知道,讓把東西先拿去梁家放著,便放他上學去了。
白露這才將岐黃街宅子鎖好,方往蓮池村走去,回來特意穿著以前三等僕婢的衣裳,有認出來的紛紛打招呼,她只客氣的點點頭,徑自進了邱家。
院子裡安安靜靜的,一切物件都擺在原地,白露將自己存的那個罐子挖了出來,裡面的金錠和硯臺都一如原樣,她想了想又放回遠處。
本來打算將東西全放到岐黃街的宅子,但轉念又想,若是從前毫無情分,走也就走了,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去,可現如今王爺這般需要自己,隨隨便便一走了之太不厚道。
不如……至少等王爺把貴妃娘娘就回來,如此能有生母陪著,思慮沒那麼重,舊疾就會好些,那時,自己再看怎麼安排吧。
這般一想,心思就輕鬆了不少,將屋子裡裡外外打掃一遍,看天色陰沉沉了,可不過才剛到申時,風也大了不少,想來又要變天了。
是以便趕緊鎖了門,往山上走去,若是中途下了雨或者雪,可就難走了。
走到鎮子裡時,已經撒起了小銀豆子,街上幾乎沒有行人了,很多鋪面也關了門,白露沒有帶傘,此刻也沒地方買,只好加快腳步,剛走出北街,老遠便見有人騎馬從山坡上下來。
這個方向應該就是西山了,因為建了親王的別墅,平日沒有人隨意上去的,她還在奇怪,來人快馬急奔到近前,卻忽而停下了。
棕紅色的高頭大馬,踏著步子,鼻子裡噴和氣,而馬上的人,身穿紺青色錦緞圓袍,外披灰鼠毛鬥篷,還帶著灰鼠皮暖帽,腳蹬烏靴,頸部圍了條灰鼠皮圍脖兒,導致來人的臉被遮了大半。
白露仔細看去,身形倒是熟悉……來人慢慢驅馬到她身邊,伸出手道:
“怎麼,不認識了?”
這聲音,不是高鶴是哪個!
白露嚇了一跳,左右瞧瞧倒也沒什麼人,著急道:
“你怎麼來了?”
高鶴答非所問道:
“手給我,腳踩到鐙子上。”
白露只得聽話交出手,可馬磴子太高了,她裡面穿著棉衣,根本沒法抬那麼高,高鶴幹脆夾緊馬腹,俯下身將她攔腰抱到胸前,側身坐在了馬背上。
白露嚇了一跳,她可是第一次騎馬,好在這匹馬看著高大雄健,但脾氣還不錯,也沒叫也沒不耐煩,多了一個人坐在身上,也沒有什麼排斥。
高鶴鬥篷一抖,將她幾乎是抱在懷裡,抓住韁繩,輕輕一扯,馬便往回奔去。
白露頓時暖和了許多,外面的寒冷一瞬間離她而去,不一會兒銀豆子轉為雪花,且一陣一陣的大起來。
四面的野景,渺渺茫茫,環顧望去,好像是披著了一層薄紗似的。
白露偷偷瞧了眼高鶴,感受著身後溫暖的軀體,在為自己擋風禦雪,恰這時高鶴也低眉瞧了她一眼,看出她的緊張,安撫道:
“這匹馬叫思念,是匹老馬了,雖然跑不了太快太遠,但最是穩健。”
胯下的馬似乎聽懂了,發出一陣輕微的呼氣聲,好像在肯定主人的贊美。
賓士在大雪中的山路上,釀雪的雲,融雪的泥,各有各的意思,北風猛烈,紛紛揚揚,飄飄灑灑,像天外飛來的碎銀,好似虛幻般的仙境,迷眩的尤為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