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搖了搖頭:“現在的速度已經是計算後確認的最合適速度了,再快點機器的損耗就要大幅度增加。再說了,人要吃飯,要休息,機器又不用,如果要培養一個熟練的工匠,哪怕單就做這一個零件,沒個一個月再加上材料的損耗哪裡下得來。但這種機器,隨便找個千巖軍過來看個一小時就能直接上手了。”
流雲借風看著最後組裝出來的歸終機,喜道:“那不是他們大費周折了這一趟,還不如這機器轉他個一天,這麼好的東西你怎麼不早點拿出來?”
“哪有那麼簡單,”江雲冷笑一聲,“不說為了讓歸終機適應生産,我們對其結構做了多少簡化,就說那個符文迴路,您給我來個批次生産試試?我就算是手寫出了火星也寫不出來那麼多啊,那幾塊小小的板子那才是整臺歸終機的關鍵。”
“現在能快速投産,就是因為我們在廢墟裡發現了不少殘餘的符文板,幸好我當初沒有圖省事,省去耐熱那一道工序。但就算這樣,經過高溫灼燒,這些符文迴路的各個節點是否穩定也是個未知數。所以您最好別報太大的期待,至少穩定性同原版比肯定差了不少。”
“那有什麼,”流雲借風無所謂的揮揮手,“有總比沒有強,發射就算成功。只要這些歸終機沒有在發射的時候當場炸成煙花,炮彈沒有往回飛,管他飛到哪去呢?要是能一炮砸到螭龍臉上,那更是喜上加喜,雙喜臨門。”
看著這些轟隆隆的機器,流雲借風突然想起了什麼:“說起來徐機最近怎麼樣了,之前火災的時候聽說他暈過去了?”
江雲微微一挑眉,指向一個角落:“您朝那邊看。”
只見一個瘦削的身影在眾多機床之間騰挪跳躍,如飛燕掠水,似靈猴攀樹,一舉一動之間,竟有了一種踩梅花樁般的韻律自然。
看著那靈活的身影,江雲暗暗為老爺子的腰捏了一把汗。
徐老頭說他自己曾學過一點武功,好像叫什麼……古華派?當初還以為這老頭是在吹牛,沒想到還真是一個練家子,一把年紀了,卻比教令院那些成天窩在實驗室的學生們身體還健康。
扭頭一看,就連流雲借風都不免有些詫異:“沒想到他狀態還挺好,我還以為他會被那場大火打擊得一蹶不振呢,正好歌塵浪市那邊新煉制了一些平心靜氣的藥丸,想著要不要給他送幾顆,現在看來本仙是白擔心了。”
“等等,他不要我要啊!”江雲趕忙說道,流雲借風挑了挑眉:“怎麼,你一個小年輕還不如徐機這個老頭了?”
“我哪能和他比,”江雲流露出些不堪重負的疲憊,敲了敲冷冰冰的車床:“您知道嗎,徐老爺子剛剛找到了事業生涯中新的真諦,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正在研究有靈魂的機關術,為什麼呢——”
“讓機關用機關術來製造機關,這才是機關術的真諦啊!”徐機狂熱地握緊手中的起子,大聲吶喊道。他不知什麼時候竄到了他倆附近,突然從前面的一臺車床底下鑽了出來。
江雲聳了聳肩,無奈地攤了攤手:“對,就是這樣。”
眼看著徐機就要繼續長篇大論他的“機關術靈魂論”,江雲拔腿就想走,卻被他一把拉住。
徐機朝流雲借風拱了拱手:“江小友在機關術這一道上有大才,此道達者為先,如果江小友不嫌棄的話,我願拜他為師。正巧真君您也在,正好一齊做個見證。”
江雲身一扭,躲了過去,一邊推辭道:“我這也是拾前人之牙慧,不敢冒功。”
“你太謙虛了。”
“不是,您太客氣了。”
……
兩人這樣拉拉扯扯了好一陣子,江雲畢竟年輕,體力上佔了優勢,總算找準了一個時間,趁老頭不備,拉著流雲借風一起從工坊裡逃了出來。
他臉色發白,心有餘悸地看向流雲借風真君:“所以您明白,我為什麼想請您過來幫忙了吧,每次來他都要來這一套,我實在是受不了,我那一沓陣法還沒背熟呢,哪有功夫和他鬧這些。”
流雲借風也被他兩人鬧得頭大,輕嘆一聲:“你也不容易啊。”但卻並沒有接著說下去,只是就這樣慢悠悠地看著他,既不鬆口,也不拒絕,看得江雲是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