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劍霞聞言,也不知再說什麼好,又嘆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內心忐忑,難以釋懷。
白發刁叟早就認出了,這宋悝就是當初在小松林中將受傷的楚穹飛逼住,卻一時沒有下手的那個黑衣男子。便指著薛劍霞問宋悝說:“宋公子可知道,這個救你之人究竟是誰麼?”
宋悝一臉茫然說:“恩人不是說她姓薛,叫薛劍霞嗎?”
老刁叟又問:“那薛劍霞又是誰呢?”
宋悝還沒有回答,薛劍霞便攔住老刁叟說:“薛劍霞就是薛劍霞,不要再難為宋公子!”
老刁叟聞言頓時明白,知道薛劍霞不想將她與楚穹飛的事情告訴給宋悝,便不再往下說,可是又覺得意猶未盡,便又問:“宋公子,你知不知道你們宋、楚兩家又是因何結怨吶?”
老刁叟這麼一說,宋悝和薛劍霞都吃了一驚,目光都集中到老刁叟的臉上,等待著老刁叟的下文。
此時此刻,白發刁叟卻忽然間動了個心眼兒,他想到,眼看著這宋悝也不是個壞人,可是他和薛劍霞卻要因為楚穹飛而面臨著那種尷尬的境地,若要消除他們二人之間的這種尷尬,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假若我三言兩語不能說得清楚,反倒會讓他們二人之間更加疑慮。這可不行!我東方巖可得要好好地想個辦法!
想到此,東方巖故意裝作是一時疏忽說走了嘴,趕緊裝作欲蓋彌彰的樣子,低著頭叨叨著說:“你們看我作甚麼?我、我只不過是隨便說說,又沒有說我知道!你們不要胡亂猜想,我可沒說宋、楚兩家為了那麼一點兒事情就結下這深仇大恨呀!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哇!”
宋悝見老刁叟神情慌張,心中更加疑惑,但卻不便進一步追問,張了張嘴又合上,看著薛劍霞。
薛劍霞也覺得東方巖這種欲言又止的樣子足以說明,老義父肯定是知道一些內情,卻不願說出口來罷了。薛劍霞是個爽快人,平日裡最看不慣的就是那種猶猶豫豫、吞吞吐吐的樣子。今日見老刁叟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性子,竟然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就覺得東方巖是在故意向她隱瞞什麼,不由得就有些不高興,心想:這東方巖還是自己的義父呢,明明知道宋、楚兩家的底細,卻始終將我蒙在鼓裡!於是,越想越氣。
薛劍霞鼻子裡哼了一聲說:“哼!畢竟不是親生的女兒,瞞著就瞞著吧,反正我也不想知道!”說著,撩開門簾就走。
老刁叟見狀頓時傻了眼,他沒想到薛劍霞真的會生氣起來,趕緊拉住薛劍霞的衣袖說:“唉呀呀!這孩子是我寵壞了!怎麼說走就走!當著外人,你讓我的顏面往哪裡放才好!不就是想聽我說說這件事麼?這又有何難?我說便是、我說便是了嘛!”薛劍霞聽了東方巖的話,覺得又可氣又好笑,唯恐老刁叟繼續搪塞,便依舊是面帶不悅地說:“算了,我也不想聽了,女兒與義父相處了這麼長時間,若要想說,恐怕早就說了不是!”
白發刁叟趕緊瞪著眼睛說:“哎呀呀,我的老天!這可怨不得老父我不想說,你這孩子也不想想,你又何曾問過老父親呀?明明是你的不是,卻要反過來怪罪我!我這老義父當得也實在是辛苦!實在辛苦......”
薛劍霞也不再說話,心中暗暗好笑。
宋悝也覺得應該向白發刁叟請教一下這件事情,便趕緊作揖說:“東方老前輩,當初我師父陸天機也曾對我說過,我們宋、楚兩家雖有仇恨,但其間也有許多謎團。若東方老前輩果真知道我們宋、楚兩家的事情,能否讓我宋悝也略知一二?”
東方巖看了看薛劍霞,詭秘一笑,說:“看看、看看,還是人家宋公子說話中聽,哪像我的女兒呀,幾句話便噎得老朽透不過起來!”然後轉過臉來,對宋悝說:“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的,不如我們擺上酒飯,咱們邊吃邊講……隨後看著薛劍霞問:“行還是不行呢?”
薛劍霞心中一陣好笑,趕緊說:“老義父說出口的事,哪還有不行的道理!”。
老刁叟聽罷,仰著臉說:“我就知道,我女兒會這麼說!快,上飯、上酒!”
蟹面郎趕緊招呼客棧掌櫃,不一會兒,滿桌的酒飯已經擺好,四人圍著桌子坐開,開始飲起酒來。
老刁叟也不等別人勸酒,自己就一杯一杯地喝了起來,一邊喝,一邊自言自語地重複著:“其實……天下的事,誰能說得清楚?唉!終不如喝酒這麼快活……”說著,又端起一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又接著重複一遍剛剛說過的話,再次飲下一杯酒。
漸漸地,老刁叟略微有了醉意,那老刁叟心想:宋楚兩家結怨已深,深知內情者寥寥無幾,我東方巖也並非都是親眼所見,萬一哪句話說得不對,不是錯怪了楚家,就是得罪了宋家,這且不要緊,只是這眼前的宋悝和薛劍霞可是哪一個也不該得罪呀!倒不如我借酒裝醉,不管說對、說錯,就是他們計較起來,我也有個推辭也就少了一些埋怨!想到此,老刁叟兩眼緊眨了幾下,酒杯一放,說:“不喝了、不喝了!常言道‘酒後吐真言’聽我慢慢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