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下依舊扮作一個少年,加上木簪的隱藏,周圍人並未怎麼注意她。
何緲厚著臉皮問一個賣混沌的大哥討碗水喝,卻被當作叫花子趕了出去。
她也不氣惱,正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更何況,她從來都不是虎。
她來回奔走,買了些東西,又趕路回去了。
夕陽西下的時候,何緲終於回到了早已是一片廢墟的客棧。她望了望日頭,開始專心地打磨一塊偏平的木頭。
拿石頭將上頭的毛刺磨平,磨到手心開始起泡,才拿出了白日買的筆墨,就著夕陽時候的光線,開始寫墓碑。
掌櫃的,無兒無女,似乎有個老婆,早些年跟人跑了。名不詳,籍貫不詳。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許久,何緲才在木頭上寫下了“掌櫃的之墓”這五個大字。
隨即,吞了白日剩下的半個窩窩頭,拍拍手,開始挖掌櫃的屍首。
一如何緲想象的慘。
待到親手將那具已經不能稱之為屍體的屍體,裹在嶄新的席子裡,擱在了白日挖好的坑裡。
何緲開始動手填土,邊填邊唸叨:“掌櫃的,一路走好。”
旁邊,是白日買好的祭品,有掌櫃的愛喝的燒酒,有一隻燒雞,還有幾個早已蔫掉的橘子。
為了省錢,何緲並未買火摺子。她已經恢復了一些功力,捏出了一個起火訣,顫顫巍巍地將紙錢點著了。
隨即唸了一段超度的經文,這是凡間道士的看家本領。
師兄弟們,沒一個對這個感興趣,但何緲是個實際的人,她一直想著若有一日,在修仙界混不下去,到了人間也餓不到肚子。
故而,對這些瞭如指掌。
待到一切塵埃落定,何緲又點了一大把元寶。
一片火光中,何緲鬼使神差,又習慣性地摸了個橘子剝開,潤了潤自己已經冒煙的嗓子,汁水四溢,讓她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她知道,如果掌櫃的還活著,嘴上肯定會罵她:“二賴子,你個好吃懶做的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