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識的蕭臨川,做帝王時冷峻剛毅果斷,眼神銳利如鷹隼,一言一語都擲地有聲;
和自己相處歡好時,不過是一個二十歲的青年,眸中含著星河般的狂熱,指尖的溫度能灼傷她的肌膚;
那日自己如此忤逆,他也不過是一時憤怒,須臾間便化為了冷靜的決斷。
而今夜的他,卻像一座被風雨侵蝕的孤山,露出了從未示人的脆弱與悲苦。
顧令聞只覺彷彿有無數細針在心尖上來回穿刺。
她一直迴避的,就是看到他受傷,悲苦。
所以她寧可迴避,逃跑,不說一句再見。
寧可讓他忘記自己,也不願看他為自己心碎。
顧令聞按了按眼角,沒有淚水。
哦……她忽然回了神,這只不過是一 個夢境。
意識像浮水一般清晰起來,帶著幾分苦澀的清醒。
按照,蕭臨川還在正常地打獵,出遊,一切並無什麼異常。
他的生活依然有序運轉,如同天上的星軌,絲毫不因她的離去而改變軌跡。
這讓她既安心又隱隱作痛。
竟是自己太過想念,才生了幻覺嗎?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就在這時,蕭臨川從袖中取出一條絲絹,那絹帕上的圖案若隱若現,勾勒出一種熟悉的痕跡。
顧令聞一眼便認出,那是蕭臨川曾經送給自己的繡帶。
那時他們都如此天真,以為這繡線能如同命運一般,將兩人緊緊纏繞在一起,永不分離。
”矜矜……”
他輕聲呢喃:”是朕不好,朕不知為何會忘了你……你是不是真的很傷心,才會將這條繡帶都扔下……”
竟連這個都能夢到,她到底是有多深的執唸啊……顧令聞自嘲地想著,心卻如同被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那些被她刻意掩埋的情感,此刻如漲潮的海水般洶湧而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心中一動,顧令聞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夢中的感覺很奇妙,她的意識彷彿是被無形之手推動的鏡頭,輕飄飄地在這虛幻與現實的夾縫中漫步。
五步之遙,她停在了蕭臨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