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這個真相,我會讓所有人都看見。”
恍惚間,她耳邊似乎又響起奶奶的叮囑。
”人生哪有那麼多一定和必須呢……你只要在做自己堅信的事,走自己想走的路……”
是有一定和必須的。
那個世界給了她最真摯的情感,教會了她家人的意義,愛的力量。
只要是自己心之所向,就有一定和必須。
沒有人可以隨意操縱別人的生命,重置別人的情感,肆意玩弄別人的尊嚴,哪怕是人類這樣的所謂”造物主”,也不可以。
她舍棄了自己的所愛,選擇回到現實世界——這是一次艱難但必要的策略性撤退。
她回來不是為了逃避,不是為了重新融入這個科技冷漠的社會,更不是為了在無數玩家的”屍骨”上茍且偷生。
她要徹底摧毀這座由謊言和貪婪堆砌而成的”屎山”。
”你們把無數意識當做玩物和實驗品……”
”將生命視作資料,將情感當作娛樂,卻沒有半分人道可言。”
她拿起那份即將簽署的合約,目光卻看向那個帶著壞笑的玩偶。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呢……”
……
顧令聞被趙小穎推著輪椅緩緩進入會議室時,感受到了所有目光的聚焦。
靈動娛樂總部頂層的這間會議室裝修考究,落地窗外是城市全景,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規則的光影。會議桌上的礦泉水瓶都是進口品牌,杯託上還墊著定製的企業ogo紙巾。
許久沒有回來了,或者說,從未真正屬於過這裡。
顧令聞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嘲諷。
腦海中閃過樓下策劃和測試組那狹窄得近乎擁擠的工位——不足一米寬的桌面,磨損的人造板材,四周是高聳的隔板,像是某種現代化的牢籠。
使用的裝置都是二手市場淘來的次級貨,偶爾還會冒出令人心煩的雜音。
她以前從未踏足過這層樓,這個公司權力核心的所在。
徐拓幾乎是表演般地從真皮座椅上彈起身來,臉上堆砌著過度熱情的笑容:”令聞,終於等到你了!我們一直非常關心你的情況。”
他故作親切地俯身:”怎麼樣,現在身體好點了嗎?醫療費用都安排妥當了吧?”
顧令聞強迫自己扯出一絲職業性微笑,蒼白的面容增添了幾分脆弱感:”謝謝老闆關心,我已經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