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郡王抬起手,猛地扇在陳蒼臉上,粗糙的掌心卯足了勁,摑的陳蒼暈頭轉向。
陳蒼忽然哭了,紅腫的嘴唇囁嚅:“王爺,我救過主帥的命,求您也饒我一回吧。”
“是,你不提,我倒還沒有那麼生氣,沒有你胡亂指揮,我兒根本不可能受傷命懸一線,還有臉提我兒子,我就這麼告訴你,陳蒼,我的私刑房,沒有人能活著從裡面走出來。”
郡王怒火高漲,幾乎是吼著警告他:“陳蒼,你是必死無疑的,如果你不把你做的腌臢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我連陳家一起抄了!你全家老小,一個也別想活!”
這時陳蒼已經驚恐得哭也不會哭了,身子也癱軟透了,瞪著眼,半張著嘴,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王爺,別讓他死得太快。”
駱青山也惡狠狠地看著陳蒼:“陳蒼作惡多端,險些毀了主帥的前程,要是,一擊即死,真是便宜了他。”
“嗯,”郡王點點頭,“你不愧是簡寧遴選出來侍奉我的,與我心意相通,甚好。”
私刑房傳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聲,一牆之隔的囚犯們聞聲瑟瑟發抖,躲在牆角,大氣也不敢出,還有的捂著耳朵,頭低著,不敢細聽那些聲音。
侍衛依舊冷著臉站崗,巡視,腳步沉重而緩慢,刀敲欄杆,雜音聲聲回蕩,壓抑極了。
陳蒼受不住刑,把這些年做的事都招了個幹淨,也不再求郡王把他放出去,而是求快一些死,駱青山怎麼能應允,還撬開他的嘴,拿白布纏了幾圈,讓他的嘴閉不上,免得咬了舌頭,雖不見得必死,卻說不了話。
郡王笑說:“青山,他說想死,你怎麼看?”
駱青山道:“王爺,末將不會讓他如願的。”
欠唐煦遙的,欠江翎瑜的,剛才的十番刑法算是還了,那陳蒼這些年來霸佔駱青山的賞賜,奪了他應有的功名,那些對駱青山淩辱和不公平的境遇,陳蒼也要還。
“行,”郡王還是笑,“青山,這個地方交予你管制,什麼時候打累了,就回江府去,保護你的主帥和主帥夫人,活不累,是不是?”
駱青山點點頭:“承蒙王爺憐愛,這差事輕松得很。”
“那就好,”郡王抬手,見駱青山扔下刑具,攙扶好了自己,才說,“這裡太壓抑,你陪著我去賞梨花,可好?”
駱青山還是點頭:“好。”
駱青山的性子非常柔順,喜歡記著人家的好,找機會報恩,很少記壞事,要不是陳蒼暴戾,草菅人命,駱青山是不會像今日一般殺心濃重,抱著絕不回頭的心思用刑。
駱青山感念唐家的知遇之恩,對郡王和唐煦遙都是百依百順的,其實對江翎瑜也是順從至極的,不過江翎瑜通情達理,有事只使喚自己手下的人,不用駱青山,他倒沒什麼機會去侍奉江翎瑜。
駱青山是唐家父子和江翎瑜的死士,也似忠烈之犬,侍主柔順,恪守本分。
故而他們有何事宜,駱青山都說好,都同意,從無二話,於是簡單交代下屬些私刑房事宜,尤其是不讓陳蒼自戕,就跟著郡王賞花去了。
花海中,郡王託付駱青山多照顧唐煦遙,而後揹著手,站在一棵高大的梨樹旁,似在沉思。
駱青山在郡王身邊等候,忽然聽得郡王一笑,道:“小時候,我住在紫禁城裡,那時裡頭也有一片梨樹,每年梨花盛放,我也如今日一般站在花海裡,想著長大以後,一定做一番大事業,恍然間,幾十年過去了,還是在梨花海裡,我執掌兵權,坐擁半壁江山,可惜,全是大夢一場。”
駱青山小心翼翼開口,恭維郡王:“王爺,您的家業,一定能傳千秋萬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