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倒是算穩當,”唐煦遙懷抱昏睡的江翎瑜,小心翼翼地護著他脆弱的腰腹,馬車雖算得上平穩,遇到些坑窪的路段也會晃一下,藉著晃動,當唐煦遙的唇瓣湊近美人的額頭時,也會輕輕地吻一下,車裡昏黑,仍能看到懷裡愛人的眉眼,一切都是朦朧的,唐煦遙不敢聲高,只是軟語,“你受累了,夫人。”
一個時辰過去,行程剩下一半,途中出奇地安妥,廖無春也沒有接到任何上報,一切如常。
美人此時醒來,弱聲喚著唐煦遙:“夫君。”
“嗯,”唐煦遙揉揉他的腦袋,語氣裡滿是寵溺,“夫君在。”
“我們到哪了。”
江翎瑜呼吸聲有些急促,輕喘著:“為何我有些異樣之感,難不成已經到了林同村?”
“還沒有,”唐煦遙搓熱了手,幫美人揉一揉心口,安撫他說,“夫人莫怕,有我呢。”
“我也喜歡你喚我霖兒。”
美人躲在唐煦遙懷裡,從大氅中伸出手,摟著唐煦遙的頸子:“總是讓我感覺回到小時候了,那時我還喚你哥哥,偶爾我也會借宿在你府上,房中只燃一盞暗燈,你就把我抱在懷裡哄睡,你懷裡那麼暖熱,有你在,我何時都安心,我恨不得世上只有你我兩個人。”
“我本該把你從小哄到大的,”唐煦遙難掩遺憾,“霖兒,餘生讓我好好彌補我的過失,可好?”
“我父親從中作梗,與你何幹,那時分離,也害得你大病一場,你我俱摧損,罪責只在他一個人身上罷了。”
美人闔目,嫩白的小臉埋在唐煦遙頸間,唇瓣觸碰他頸間跳動的血脈,輕聲道:“好香的金桂味,你又換新的寢衣了?”
“嗯,”唐煦遙低眉,仔細地幫美人整理大氅,“夫人喜歡這個味道,我就常讓唐禮拿著衣裳燻木樨香,淡了就換,不管衣裳髒不髒。”
馬車裡頭聊著,廖無春跟駱青山在外頭聊,兩個人都是許久未見,又公務纏身,眾目睽睽,只好說些客套話,只言片語,字字句句都含著濃情蜜意。
“近些日子,公務順利嗎?”
廖無春也跟江翎瑜似的,離著林同村越近,心下越有隱隱的不詳之感,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只是覺得不踏實,這個時辰轉冷,廖無春深吸一口冷氣,喉管一涼,清醒了許多,接著跟駱青山閑聊:“校場夜裡大抵比此處更冷吧?”
駱青山忽然探身,抓住廖無春的手,另一隻手則拽著韁繩:“還成吧,我在校場待了許久,記不得有多長時間了,都習慣了,倒是提督大人,不常如此遠行,您太累了,多保重身子。”
四周是那麼靜,除二人交談聲外,只有馬蹄和車輪聲,廖無春先是一怔,而後臉頰倏地紅熱起來,不自覺地想把手從駱青山掌心裡撤出來,可他死死地握著,不肯放鬆。
“提督大人,從來時我就見您臉色不是很好,”駱青山說,“您不必這樣操勞,今日的事,放心交予我就是。”
“我職責所在,”廖無春咬著唇,“不能鬆懈,副將與我一同值守就是了。”
“好,”駱青山勾唇,嗓音低沉,“末將遵命。”
廖無春與駱青山牽著手,耳根發熱,也不敢看他。
廖無春不曾想過,這輩子第一次臉紅竟是因駱青山的柔情話,他以為這些事早就慣了,聽來只是習以為常,不成想這顆心為著他一再怦然。
車馬不快不慢,二人就這樣牽著手,默然相處,身後的馬蹄聲忽然快起來,像是在極力地追趕自己。
“怎麼,”廖無春回頭看,見是自己的下屬策馬前來,心裡那異樣的感覺愈演愈烈,待他趕上來與自己並行,問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