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江翎瑜涼軟的手輕推唐煦遙的心口,“我要吃糖多一些的,唐禮平時給我煮的甜湯都不夠甜。”
美人如此催促,唐煦遙也只好扶著美人平躺在床上,為他掖好被子才起身,披了長袍出去,適時李思衡過來,跟唐煦遙撞見,還打了個招呼才進門。
“江大人,”李思衡也以為是江翎瑜不舒服,將藥箱放在床邊,邊開啟,邊問詢,“是不是我剛才觸診手太重了,您這才一直腹痛,實在對不住,我這就開些鎮痛的藥來。”
“不是,”江翎瑜自覺身上不是那麼難受了,沒讓他開止疼的草藥,直說,“我和將軍接到了皇帝請柬,先赴宴,後去鬥獸場,本身我是想去的,主要是沒看過鬥獸,後來又接到訊息,這場大宴,保不齊就是個鴻門宴,提醒我別去,可是我的病好多了,我沒有理由。”
“大人的意思是,”李思衡聽出其中深意,“您想佯裝病重?”
“糊塗孩子,佯裝我還找你做什麼。”
江翎瑜輕笑:“我又不是不會裝,我是需要你特調一份丸藥給我,讓我真的病重。”
“這,”李思衡急忙回絕,“道醫救人,怎麼可戲弄您的生死。”
江翎瑜也不惱,只笑說:“你不幫我這個忙,才叫戲弄我的生死,鴻門宴,我去了,九死一生,病一場不過丟了半條命,起碼我還能活著,哪個才是救我,你心中有數。”
“那好,”李思衡咬了咬唇,下了很大的決心,“我這就去準備,盡量配出一副,不傷您身子的藥。”
“傷些也無妨,你們不必因我為難。”
江翎瑜狐眼眯著,喉間輕笑:“我已如此破碎,不在乎為著功成名就付出什麼代價,哪怕待我功成,只與將軍度一天快活日子,也算我熬出來了。”
李思衡也很欣賞江翎瑜,更願意他能與唐煦遙相守百年,見他消極,忍不住勸說:“大人,您有您的千秋功績。”
“不敢當,在大琰,這是皇帝才能用的詞,”江翎瑜依舊是笑,“許是我從小身子不好,我從來都不願意累著,我就是個想要混吃等死的紈絝公子,可惜被扶上刑部尚書之位,倒讓我為難,數次被刺殺追殺,我只覺得無趣,李道長,我這一輩子沒什麼可求的,唯一盼著的就是能和將軍成婚,我想要他拼命愛我,這些我想得到的,也都得到了,功績,這東西才是我真真兒看不上的,你也不必勸我了,在我這,情愛之事,就是大於一切,與將軍廝守,對我來說,比富貴更重要,和他在一起我真的很開心。”
要不是為了江家安危,江翎瑜並不願意強任這官職,因為他最愛無拘無束,日子奢靡無聊,有個唐煦遙愛他,天天陪著他解悶,這就是他全部的願望。
李思衡今日才懂,原來江翎瑜是這麼一個人,有如此雷霆手段,卻只想找個同為斷袖的大將軍談情說愛,吃喝玩樂一輩子,他活得也更通透,誰讓他高興,他就跟誰在一起談情愛,謀大事,或者嬉戲玩耍。
李思衡不禁樂了:“江大人的命,上天自有安排,能耐手段都不用,上頭不願意讓您浪費了,自然會找機遇。”
“我當然知道是老天爺捉弄我,”江翎瑜秀眉一橫,性子又陰晴不定了,“少給我算命,只管配你的藥去。”
李思衡稱“是”,收拾好藥箱就走,還未轉身,唐煦遙就推門進來,站在不遠處,有些愣愣的,其實是他早早將甜湯煮上,回來時聽到江翎瑜和李思衡聊天,在門外站了許久,尤其聽到那句“只與將軍度一天快活日子”,心裡一疼,憋了許多話想說,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哪句說起。
江翎瑜見著唐煦遙,眼神霎時間軟下去,朝他伸出發涼的素手:“將軍,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