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擦擦身子,”美人軟臥在床榻上,眉眼如絲,似是故意逗著唐煦遙,“何必用這樣名貴的綢子。”
“名貴的東西,就是要給夫人用,才算不枉費。”
唐煦遙小心翼翼地給美人擦拭著心口,撫過那道遇刺留下的白痕,輕了又輕:“夫人這傷疤還在,不知陰天下雨會不會疼。”
“傷是好利索了的,陰天下雨何妨。”
美人伸出白嫩的指頭,勾著唐煦遙的下巴尖,眯著美目:“能讓我心痛的,不是隻有夫君一人嗎?”
“夫人這心脆弱,”唐煦遙發燙的手掌按在美人心口上,探著他綿薄的心跳,很是認真,“我自然不會讓夫人痛的。”
“傻狗,”美人柔笑,“我要更衣,替我拿官袍來。”
江府離著紫禁城很近,其實離著上朝只剩一刻鐘再走就成,故而二人坐官轎到午門,離著上朝還早,今日守午門的是廖無春,見了官轎,他就急忙迎上來:“哎喲,江大人,將軍,從真定府回來,舟車勞頓,不再歇息些日子了?”
“這不是朝廷有要事。”
江翎瑜將手搭在唐煦遙掌心裡,讓他扶著下來:“臣子自是要為國君著想的。”
“皇上留下話了。”
廖無春見兩位貴人見著了,自是不再候著其他的官員,只讓元鳴看守,自己則送江翎瑜和唐煦遙進奉天殿,邊走邊說:“要是您二位來上朝,退朝先別著急走,到養心殿去一趟,皇上有事囑咐。”
“成,”江翎瑜問起大理寺卿的事,“我說無春,先前咱們說好的事,為何不辦?”
“江大人,您別生氣,這麼回事,”廖無春見時辰還早,領著兩個人避開趕來上朝的官員,算是到了個僻靜處,才解釋,“我是覺著,現在皇帝手邊亂七八糟的事太多,先前答應的再辦了,皇帝到時候焦頭爛額,他不一定好好想著怎麼做,別咱們的計策萬無一失,到皇帝那下不了這麼重的手就不好了,不如等章平案審一審,發展一下,也是待皇帝事了,說不準還有些別的收獲。”
“也對。”
江翎瑜很是滿意:“如此,那我就不操心了,都交給你去做。”
“我自是不會江大人憂心的。”
廖無春笑笑:“都說伴君如伴虎,可是連國君都能伺候得好,世上又有何事我做不成。”
江翎瑜答了句似是不相幹的話:“可惜,無春沒有吞天的野心。”
“我瞧著,江大人也沒有,”廖無春道,“野心少些是好事,天下太平。”
這話不假,江翎瑜和廖無春都不想當皇帝,天下就會太平。
唐煦遙一路默然,不知是不是與江翎瑜相處太久了,他的謀略,自己也學了一二,這明裡暗裡的話竟聽得懂了。
唐煦遙寧可自己聽不懂,也希望著,不會有那麼一天,江翎瑜與自己面對面談論此事。
到了奉天殿,文武百官俱在,皇帝也安坐在龍椅上,見了江翎瑜,倒有些詫異:“江愛卿,你身子抱恙,何不多歇些日子?”
“謝聖上關心。”
江翎瑜行禮:“臣聽說聖上為一件案子煩憂,特來為聖上排解。”
崇明帝龍顏大悅,正要誇贊江翎瑜,卻先聽見周竹深嘀嘀咕咕:“日日抱恙,倒是早該病死了,來時又生龍活虎,真不是裝的?”
此言一出,小聲聊天的官員也都緘口不語,朝中霎時間安靜下來,周竹深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話聲太大了,正尋思著裝傻充愣,含糊過去,唐煦遙先一步上前,離著周竹深只有咫尺之遙,言語中很有些怒氣:“周首輔,本將軍問你,在這朝堂之上,為何對江大人出言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