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駱青山從來不與唐煦遙說謊,“提督大人回來就告訴我了。”
唐煦遙問:“你怎麼想?”
“您知道,我向來不參與您的大事,我自知我謀略淺薄,大帥身邊猛將如雲,又有江大人相扶,想必以我學識難以觸及之處,江大人早就想到了,”駱青山很是謙虛,“大帥,我是不配給您參謀的。”
“你可是我親手擢拔的副將,你有沒有本事,我怎會不知道,你何故妄自菲薄?這些鳥話說出來,真他孃的難聽,”唐煦遙鐵了心要知道駱青山的態度,“你且說就是。”
“大帥,我以為,”駱青山見狀直言,“您應當以前程為重。”
“你小子。”
唐煦遙笑笑:“既然你也這麼說,我心下就有定奪了。”
唐煦遙問問駱青山的意思,是想知道他是如何看待陳蒼的,並非要聽他的意見,要不要為陳蒼求情,其實謀大事,知道內情的人越少越好,江翎瑜跟廖無春這兩個人精都認準了的事,基本上就沒有懸唸了,是非做不可的,唐煦遙只是希望看清駱青山是否還像做副將前一樣軟弱,現在他也敢表明立場,是好事,日後再度擢拔他,無須再規勸他萬萬不要害怕權臣爭鬥之事。
原本朝廷各黨就是獅虎相鬥,你死我活,不敢出手那怎麼行。
還有,陳蒼走到這一步,原本就是怪他自己,他欺辱駱青山,還覬覦唐煦遙的愛人,要是僅有此錯,也就算他盛氣淩人,年輕走錯了路,有了不該有的野心,可他竟勾結周竹深,即便文華殿大案不是他動手,但與主謀結黨,也絕對脫不了幹系,夥同周竹深刺殺江翎瑜,實在該死。
陳蒼要是收斂些,知廉恥,懂進退,也不會遭此災禍的。
唐煦遙直到把江翎瑜抱上馬車,都在想這些事,心思雖不在伺候人上頭,事可做得很好,把江翎瑜安置地穩妥,幫他整理大氅的時候,聽著他弱聲說:“想通了?”
“夫人勸我那時,我就想通了。”
唐煦遙自覺可笑,自嘲著:“我說心裡話,自從跟夫人相愛,我從不反駁夫人的教導,你學識淵深,我對你向來心服口服,唯獨這一次,我竟不顧你身子有恙,還說些難聽話氣你,誰知到頭來,只是我一廂情願。”
“你可莫這樣說,我從來沒有讓你不重情,”江翎瑜皺眉,“我只是勸你將真心給對了人,要值得你的真心,自是駱青山這樣的人,忠誠勇毅,更能記住你的好,陳蒼如何配得上?吃裡爬外的東西,跟周竹深勾結,能是什麼好玩意兒。”
“凡是挑出這些混賬東西,都要付出些代價,近些年,青山不願意爭搶,我也任由陳蒼把獎賞包攬下來,年紀輕輕就成了名將,當真是把屬於青山的搶了去,到如今愈發欲壑難填,怪我實在訥鈍。”
唐煦遙恨極了,昨日念及陳蒼沖鋒陷陣之情,早就煙消雲散了:“我還想著,他是年輕氣盛,才會覬覦我的夫人,要是多加管教,說不定也會改的,哪知道他與周竹深勾結許久了,實在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知道就成,你還年輕著呢,犯錯不要緊。”
江翎瑜笑說:“不犯錯才不好,人不犯錯,就不長記性,想必你就是當總督的料子,事事都要學會,不能總依靠我這根柺杖呀。”
“什麼柺杖,”唐煦遙不高興了,“那多醜,我夫人可是京師第一美人,豈是一根爛木頭能相提並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