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事,唐煦遙先前聽江翎瑜說過,他是很仰慕大將軍的,那時唐煦遙自知與他不甚稔熟,話不能亂問,於是這麼擱置著,江翎瑜讓唐煦遙追到手,每日如膠似漆,此事也就塵封了,如今陰差陽錯,他再度提起,話趕話的,唐煦遙打算把積壓在心裡的疑惑問出來:“你喜歡將軍嗎?”
“喜歡呀,”江翎瑜很開心,“我自幼的玩伴,就是學武的,他說以後要做將軍,要回來娶我呢,不過他去了南直隸,我沒再見他回來,今日見你,與他五官甚是相似,與他獨處時的感覺也回來了。”
江翎瑜昏迷的這些天,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好像又回到小時候了,身邊的那些人,親的近的,每個人的臉都看不清,唯獨能看清唐煦遙的,從與他一起玩耍的那幾年,他不過十幾歲,一晃之間,江翎瑜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他弱冠成人後的模樣了,躺在自己枕邊,細看之下,五官並未有多少變化,江翎瑜想起小時候的事,就忘了現在的,不過日日都有唐煦遙陪伴,走累了就讓他抱著,一起藏在府上花園的石頭洞裡說悄悄話,以前還是現在,記憶還是現實,有喜歡的人陪著,他都很開心。
“就是我啊,小傻子,你老是記不住,”唐煦遙揉揉他的腦袋,鼓起勇氣追問他,“你是喜歡做將軍的人,還是喜歡我?”
“喜歡你呀,”江翎瑜答得毫不猶豫,“你既然就是我的寧兒哥哥,有你在就好,做什麼有何緣故,要是你不做將軍,做種田的農人,做文官,或是商賈,我都喜歡你,你帶我去哪,我都願意跟著你。”
“霖兒真好,”唐煦遙沒成想江翎瑜答得這樣幹脆,因為總覺得自己配不上美人的,還覺得美人或多或少也會有些權衡,看中某些東西,許是皇親,又許是家世,才願意跟自己成婚,原來他是真的那麼愛著自己,即使忘了許多的事,詳關這些卸甲歸田的,他今日再答,依舊那麼果斷,愛人在側,哪怕務農也好,無關身份地位,不免有些哽咽,“霖兒真的喜歡我。”
“剛才我是有些怕你,不願意你叫我夫人,”江翎瑜小聲說了實話,“現在我不怕了,你還那樣喚我好不好?”
既然眼前這個男子就是承諾來迎娶自己的幼時玩伴,江翎瑜雖認不出他來,但身子再也沒法剋制對他的依賴,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擁吻,再聽聽他溫軟地喚自己夫人,心裡漾起微瀾,連小腹裡都熱起來,很有些酥癢的異樣之感。
唐煦遙劍眉輕抬:“喚你夫人?”
美人羞著點頭:“嗯。”
“喚夫人好,以後都如此,”唐煦遙抱緊懷裡的江翎瑜,像往常一樣親吻他,“這樣就讓我時時刻刻地感覺,霖兒只是我一個人的寶貝,真好。”
這陣子,唐禮把湯面端來,食盒裡還有唐煦遙最喜歡的煎魚,去皮拆骨,煎得酥脆,澆上糖醋汁,一進屋就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江翎瑜昏迷兩天一宿,光往肚子裡灌藥了,真是餓了,面條做得可口,味道很是好聞,可江翎瑜就是讓這酸甜味把魂都勾走了,可這些菜品隔著食盒,看不清,他正想起身看看到底是什麼,就聽得唐禮說:“主子,您這些日子都沒怎麼閤眼,飯食和湯水一概咽不下,現在夫人醒了,總算好轉,您也該好好地吃睡了,莫不要把身子熬垮了。”
“嗯,我知道了,”唐煦遙在床外側,江翎瑜一直都是睡在最裡邊,唐禮一來,是離著唐煦遙最近的,就這麼著攔住要起來看看別處的江翎瑜,握著他細軟的腰,又讓他躺下,摸他的腦袋,邊跟唐禮說,“再去煎些魚肉,我懷裡這小貓也愛吃,我總覺得你端來的少了些。”
唐禮“嗯”了聲:“主子一個人吃是夠了的,要是夫人也吃,確實少些,您和夫人先用膳,我再去準備些。”
人走了,唐煦遙也不用力摟著江翎瑜,阻攔他起來了,他倒對那酸甜的菜品不感興趣了,素手捧著唐煦遙的觀摩起來:“我聽你的管家說,你已經幾天沒好好睡覺用膳了,為何?”
“因為我的夫人病了,距今日醒轉過來,已經昏迷兩日一夜了,太久了,對我來說像過了半輩子一樣久。”
唐煦遙眉頭微微蹙起,嗓音實在沙啞,情到深處,聽來總有悲涼之感:“我真的害怕你再出事,日夜都看護著也嫌不夠,我更想你一醒來,睜眼就能看到我。”
江翎瑜聽聞唐煦遙這麼疲憊,頗有些心疼,細嫩的指腹輕撫他的臉頰,柔聲說:“你受累了。”
“我平時叫你什麼,”江翎瑜想著,也不能老是你你你的這麼稱呼人家,叫夫君,又有些羞於啟齒,就想詢問他的小字,試探著問,“你現在,小字也是寧兒嗎?”
“喚什麼小字,”唐煦遙扶著美人坐起來,拿著軟枕墊在他的腰窩和床圍子之間的間隙內,免得他受寒腰疼,再下床去拿食盒,隨口逗他,“喚我夫君,不喚豈不是不認我?”
江翎瑜軟臥在床上,看著唐煦遙在下頭忙碌,想了想也是,要是以後都記不起和他的事了,心裡又那麼喜歡他,豈能說不認就不認了,開口之前,江翎瑜還認認真真地問過自己願不願意和他做夫妻,問過幾次,腦袋裡的念頭都是瞬間而發,只有兩個字:願意。
唐煦遙拆開食盒,往外頭拿著飯食,許久沒聽見美人說話,心下有些沮喪,但也不是很長久,體恤他沒了記憶,大抵也苦惱著呢,才想再逗逗他,說些自嘲的話,不料美人軟軟地喚著:“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