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習淵唇間咕噥些什麼,不過就是沒出聲,江翎瑜他們也沒聽見,此事得過且過,江翎瑜沒再計較。
江翎瑜剛才沒吃多少饅頭夾肉,加上早先吃得是牛肉的,現在饞羊肉的了,讓唐煦遙去從籃子裡拿一個,羊肉燉得完全酥爛了,饅頭也是一大早新出鍋的,真是軟糯香甜,滲上些肉汁,更是好吃得不可方物,江翎瑜畢竟是吃過了的,也怕自己像昨兒一樣撐得肚子疼,不情不願地掰了一半分給唐煦遙,邊吃著,走到綁在樹上的頭目跟前問東問西:“家是哪裡的?”
頭目聞著羊肉香,直往喉嚨裡吞口水,魂都要被勾走了,他傷著的眼窩子黑黢黢的,空洞裡滿是雜亂細碎的血脈,老鷹從幹枯的枝椏上飛下來,穩穩落在江翎瑜肩上,尖嘴不停的砸吧著,啄走的眼珠子已經讓它吃下去了,似是回味著血腥味,然後直勾勾地盯著頭目僅剩下的一隻完好的眼睛,同樣饞得厲害。
“家是,真定府的,”頭目見江翎瑜逼近,唐煦遙在他身後抱著那把寒光凜凜的重劍,不禁害怕發抖,脖子又被繩子纏著,退無可退,只好老老實實回答,“青牛村。”
江翎瑜沒再往下問,岔開話頭:“你是自己在此行兇作惡,還是身後有官員撐腰?”
“沒有,”頭目沒了剛開始耀武揚威的架勢,現在像是一條落水狗,垂頭喪氣地小聲哼哼著答話,“都是我一人所為,無人指使,無人撐腰。”
江翎瑜還問了些別的,大致是說平時會不會洗劫官府,因為真定府也有駐軍,頭目說平時得到訊息會繞開,不會真的死磕軍官和大員,至於今日為何截了江翎瑜和唐煦遙的隊伍,就是因為他們今日沒穿官服,以為是鏢局的,或是商賈,個個衣著不凡,看著就是富得流油,沒想到碰上的是一等一的硬茬子,狼狽到無法收場了。
“你的老巢在哪,”江翎瑜嚥下最後一口酥軟的羊肉,“可有多少人?”
“百十來人,”頭目支支吾吾不肯答據點的位置,“青天大老爺,您饒我一條生路吧,求您了。”
“還挺講義氣,”江翎瑜輕扯唇角,一副不屑之態,是在冷笑,“我給你個期限,要是今日黃昏之前,你手下的所有嘍囉沒有站在我眼前,那等著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我手下的人手眼通天,個個是人中龍鳳,擅用毒藥暗器,反正我是為民除害了,”你想要他們白白地死嗎?”
不等頭目開口,唐煦遙替江翎瑜補充說:“朝廷正二品的欽差險些遇襲,你可知道是什麼樣的罪責,你信不信知府會把你的一家老小的命賠進去,用來安撫我們,要是我們不願善罷甘休,鬧大了,那就是整個村莊的人命,是供出你的同夥好,還是讓你的一家老小,同村看著你從孩提到弱冠成人的本家親戚一同死無葬身之地好?”
“是啊,”江翎瑜跟唐煦遙一唱一和,“你的草寇幫派壯大,要是沿路詢問,都能找出你家來吧?你確定要祭了一家老小,全村本家,來保護跟你為禍一方的孽種?”
“大人,我說,我都說,”頭目忽然跪下,“我願意供出盤踞點,和我的兄弟們。”
頭目始終不願意稱呼那些人為嘍囉。
“我不管你跟他們說什麼,”江翎瑜唇角含笑,“要是我黃昏時在真定府城門處看不到你的人,殺無赦,連同你的九族,外親,都難逃死罪,你也不想連累無辜的親眷老小吧?”
“別耍小聰明,”唐煦遙在後頭說,“我們的人會全程跟蹤,明衛遠處有暗衛,敢逃跑一次,就割你一根手指,指頭沒了就割臉皮,讓你死無全屍。”
別看江翎瑜跟唐煦遙話說得都輕飄飄的,頭目可不敢不信,他們身上有濃重的威嚴和殺氣,尤其是唐煦遙,那柄重劍架在脖子上,光天化日之下,太陽那麼大,竟帶起來一股陰風,冷鐵上似乎繞著一股似有似無的血味,就把頭目嚇得褲子都快尿了。
江翎瑜見事交代清楚,慢悠悠地站起來,抬手挽著唐煦遙的臂彎,順便吩咐駱青山:“副將,把他放了吧,讓他回去叫人,派上暗衛跟隨,後續我說的那些,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駱青山拱手行禮,“爵爺跟主帥放心,我這就去安排。”
“夫君,我們上車吧,”江翎瑜在唐煦遙懷裡輕輕打了個寒戰,“我有些冷。”
真定府與京師的中間處確實是刺骨的寒涼,荒郊野地,也沒個房舍遮擋,時不時撩起一陣大風,又急又涼,過去得也快,事後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江翎瑜也因此毫無防備時就讓風吹了,弄得他太陽xue脹痛,有點不舒服了,不過他只當是早起困得,就拉著唐煦遙的手,想要回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