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煦遙不怎麼困,就是凡事對江翎瑜無微不至,有求必應,見江翎瑜睡意朦朧,忙將人抱起來護在懷裡,如此哄著他,看著他將眼皮一點一點地闔上,低下頭,唇瓣在他眉心輕碰。
明日就是除夕了,盡管此時夜寒風高,百姓官僚過年的情致不減,外頭煙火紛飛,炮竹聲此起彼伏,唐煦遙急忙給江翎瑜捂著耳朵,一次兩次的,下手輕重,難免驚醒了江翎瑜,他乏得厲害,睜開眼看看唐煦遙還沒睡,又合上眼皮,在唐煦遙懷裡翻個身,兩個人心口相貼,他小聲嘀咕:“沒事,寶貝,我不怕的。”
唐煦遙這才放下心來,再度哄著江翎瑜入睡,不知到了何時,唐煦遙自己也困得眼皮打架,逐漸昏沉過去,等他再睜開眼睛,天都亮了,溫和的日光透過窗稜紙,將屋裡對映的晨意朦朧,爆竹聲四起,江翎瑜趴在他身邊,掌根合攏,撐著下巴尖,見他睜眼,立刻眯起笑眼:“夫君醒啦?”
“怪哉,我都不記得何時躺下睡著的,”唐煦遙的手在被窩裡捂得熱氣騰騰,掌心和指腹依舊粗糙,伸出手來,捏一捏江翎瑜軟嫩的臉頰,“夫人睡得好嗎?”
“好呀,我一大早就退熱了,”江翎瑜眸光靈動,終於少了些病氣,“夫君,今兒是除夕了,還不快說些吉祥話。”
唐煦遙在郡王府時,也有這樣的老例,不過他是疲於遵守的,年年也就是那麼幾句,無感且應付,如今跟江翎瑜面對面,床榻暖香,愛人在側,差點給自己說哭了:“我願夫人平安,康健,與我恩愛兩不疑,白頭偕老。”
江翎瑜輕扯唇角,笑時露出很深的梨渦,拿指尖給唐煦遙擦拭眼尾的濕痕:“會的,都會好的。”
按理說,吉祥話是要交換的,正當江翎瑜也想說兩句的時候,莫羨在外頭敲門:“爵爺,死者畫像描好了。”
江翎瑜聞聲一怔,朝著門外翻了個大白眼,唐煦遙也變了臉色,門都不開,直接回嗆:“這好好的除夕,說這個做什麼,昨日夜裡有刺客入府,我與江大人都不做討論,只待過完了年,畫像又丟不了,你先存著,待初六之後再遞上來就是。”
“是,是。”莫羨也覺得不妥,倒是下屬老是攛掇他來送,捱了頓說,心裡不爽,忙著回去整飭下屬,沒再說什麼,這就準備著走。
江翎瑜眼珠一轉,“哎”了聲,把莫羨叫回來:“你去問問江玉,購置炮竹了麼?”
“我前些日子看見兩位管家買了不少,”莫羨回憶,“就是貼上春聯不久,忘了是放在哪個府庫了,許是在唐府裡?”
“買了為何不燃,”江翎瑜說,“快去,從今兒開始,一直到初六,你們玩個痛快,就在我府上的空地燃放就是,小心莫要燎了幹枯的枝椏。”
“為何,”莫羨不解,“您身子不是受不得驚嚇,兩位管家特意囑咐的,不準弄出響聲。”
“我又不是年獸,怕什麼炮竹。”
江翎瑜氣得笑了:“我讓你去就去,磨嘰什麼。”
聽著莫羨在門外應承幾聲,唐煦遙也是不明白江翎瑜這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問他:“我記得夫人怕雷聲,爆竹不也是巨響,你的心髒能受得住嗎?”
“我也不是怕雷聲,頭一次和你同床睡是覺得雷雨太大,聲響嘈雜,”江翎瑜笑笑,“要說我怕什麼,也只是怕黑了。”
“夫人,”唐煦遙的疑惑接二連三,“為何突然想放炮竹?”
“不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