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青山也在場,將從死馬肚子上拽下來的匕首遞給廖無春:“還有這個,給江大人和我們主帥拉車的馬受驚了,我與軍中副官細看之下,發現有此物。”
見廖無春將匕首接過去,駱青山繼續說:“我們五軍都督府對戰馬選配和訓練是非常嚴格的,戰馬是要帶領將士沖鋒陷陣的,不可能會無緣無故受驚,這樣我們打仗如何繼續?故而我們推斷,如果不是莫羨吼了一聲,嚇得刺客亂了陣腳,大抵就是翻進馬車裡直接刺殺我們主帥和江大人。”
“有這等事,”廖無春很是疑惑,“江大人他們是怎麼招惹上這夥人的。”
駱青山追問:“提督是說?”
“這是一個作惡多端的江湖幫派,叫青綠局,可以這樣理解,這塊玉料就是他們的通關文牒,皇上苦其久矣,奈何次次出手都會撲空,成了心頭大患。”
廖無春細細端詳這塊白裡透綠的料子:“如今我一想,江大人跟主帥險些遇害,是在俘獲貪官袁正和劉倪之後,想必青綠局的人是沾染了朝政。”
不等駱青山說話,廖無春就要到江翎瑜他們的臥房裡去了:“這件事很重要,駱副將早些歇息,我要到江大人跟將軍那去如實相告。”
廖無春由唐禮帶著進了臥房,江翎瑜正在唐煦遙的懷裡偎著,低頭仔細檢視奉一書遞上來的紙張,廖無春行禮:“大人,將軍。”
“嗯,”江翎瑜擱下滿布文字的信紙,抬手指了指書案旁的座位,“先坐著。”
廖無春先把那塊玉料遞給兩個人,才過去抻了椅子坐下:“這料子是我的人在追捕刺客時發現的,據說是從他身上掉下來的。”
江翎瑜跟唐煦遙都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拿在手裡把玩,等著廖無春繼續說。
“這是朝廷一直以來秘密追殺的一個江湖幫派,到處為非作歹,藉著倒騰古玩的名義燒殺搶掠。”
廖無春如實說:“袁正和劉倪也許就是加入了這個幫派裡,如此被俘,肯定是在劫難逃,故而刺殺二位大人更加穩妥。”
“蠢貨,”江翎瑜很是不屑,“那現在倒好,可是讓人抓著把柄了?”
“他們不知道有東廠的人在這。”
廖無春無意間提起江懷的往事:“先前太傅還是刑部尚書,也曾來此巡案調查,那時的劉倪還算年輕,太傅大人也是被他圍困在此地,查到了他許多腌臢事,劉倪狠毒,拿太傅的家眷相要挾,說是要向朝廷如實稟報,整個江府不留活口,想必就是與這些人勾結。”
江翎瑜皺眉:“那時可有我了?”
“大人,那時正是大疫之年。”
廖無春說:“多虧皇上提拔,那時我剛剛上任,也就十幾歲,還不太懂人情世故,私下好說好哄著太傅才將實情道出來,原來郡王一家都走了數日,您的身子才好些,保定府瞞報大疫實情,太傅接了皇上成命到保定府稽查,沒想到因身邊無猛將衛護被困,如今我已至而立之年,吸取教訓,如何能讓這樣的災禍在太傅之子身上重演啊。”
江翎瑜的心髒和指尖就像被長針貫穿一般那樣痛,不曾想過原來江懷為朝廷多次生死攸關,他鐵骨錚錚,從來都不懦弱,只是因為自己和母親,那是江懷的心頭肉,是他忍辱妥協,承認自己辦案無能的原因。
所以江翎瑜想不明白,父親既然如此珍愛自己,為何要在第一次遇刺那日說那樣的話羞辱自己?
“霖兒。”江懷的聲音在臥房門口響起,他身後還有些阻攔的聲音。
江玉說:“老爺,先歇息吧,不是說好了明日再來見公子嗎?老爺隨我走吧,回去歇息。”
“不成,”江懷實在思念江翎瑜,八日未見,心痛得厲害,索性推開房門闖進去,踉蹌跑到床前,“霖兒,父親想接你回家,咱們不做官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