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送唐煦遙回來的那批人進了京府,一片喧鬧聲中,江玉趕快跑出去,協助他們做事,莫羨繼續為江翎瑜診傷,按到心肺交接處的骨頭有些鬆散,但沒移位,肯定是沒有紮進裡頭,後背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莫羨長舒一口氣,江翎瑜傷勢雖重些,好歹是髒器內外完好,頂多是撞傷挫傷,內部出點血,過些天自己就回去了,任是多疼,慢慢將養也能恢複,一旦肺被尖銳的斷骨刺破,腹內髒器嚴重出血,那就真的無力迴天了。
江玉與唐禮兩個人跑前跑後地安置,聽說江翎瑜情形不好,又一併跑進這間臥房裡,在這問東問西。
“還行,不算無可挽回,只是江大人身子太弱,有諸多疾病,很有些不好辦。”
莫羨正拿著銀針紮在江翎瑜心口上,怕他肺上的傷牽連了心疾發作,想盡了辦法讓他平穩下來,順便跟江玉道歉:“江管家,剛才是我冒犯了你,我當時不知真實情況,只怕耽誤了救欽差大人的時機,抱歉,實在有失禮儀。”
“不要緊的,此事也是我有錯在先,”江玉目不轉睛地盯著江翎瑜,他緊閉著雙目,唇瓣蒼白,無聲無息地仰躺著,越說越是聲顫,“只要,只要我家主子能保全性命就好。”
先前江玉惹江翎瑜生氣,兩個人許久沒說過話,但看他和唐煦遙有說有笑的,也挺安心。
第一回江翎瑜遇刺,兩個人還不算熟悉,有過節在先,關繫好不到哪去,如今他再度瀕死,江玉才真的明白唐禮先前所說,把主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疼愛時,見他遭罪受苦,心都在滴血究竟是什麼樣的痛楚。
他還那麼年輕,江玉恨不得躺在這床鋪上昏迷不醒的人是自己,只要能換江翎瑜能平安無虞,什麼代價都願意承受。
從午時下刻開始,江玉跟唐禮就守在各自主子的房裡看護,從夕陽西斜,再到日落,天幕陰沉,兩個人都沒有醒轉的跡象,莫羨一直兩頭跑著,唐煦遙情況好些,但身上也是多處挫傷,所幸沒傷到骨頭,腹側的髒器受了磕碰,待醒來肯定是免不了腹痛,想著到正堂去,為他開些止疼的方子。莫羨一出門,發覺外頭飄雪了,細細碎碎的,落在臉上十分冰涼,外頭風不大,但冷得刺骨。
“莫羨,”駱青山此時才到,風風火火地趕來,將莫羨截住,“我們主帥怎麼樣了,江大人呢,他可好?”
“都昏迷不醒,尤其是江大人,傷得太重。”
莫羨長嘆:“唐將軍輕些,但情形也不是很好,車翻後馬匹受驚,拖著他們被撞擊幾次,我們找到兩位大員的時候,將軍正把江大人緊緊抱在懷裡,想必是已經替他扛住了大半的致命傷。”
駱青山面色凝重,搓淨手上落的雪:“先帶我看看江大人吧。”
“嗯,”莫羨帶路,“這邊請。”
同時刻,莫羨的人已經帶著訊息到了紫禁城,跟廖無春一說,氣得他當時就狠狠甩了那人一個嘴巴:“一幫廢物,咱家就是這麼教養你們的?我告訴你們,江大人跟唐將軍出事,把你們都殺了。”
話說完,廖無春就吩咐吉祥守午門,自己小跑著到養心殿報信,見了崇明帝就跪倒在地:“皇上。”
“怎麼了?”
崇明帝從來沒有見過廖無春這樣,忙把蘸了薄墨的小狼毫放下:“無春,你說就是。”
“皇上,”廖無春深吸一口氣,盡管已經穩定過心神,還是禁不住手抖,“刑部尚書江大人,鎮國大將軍,唐都督,在保定府雙雙遇刺,二人傷勢很重,是否能保全性命也未可知。”
崇明帝皺眉瞪眼,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你說什麼?”
“欽差大人和鎮國將軍遇刺,”廖無春低著頭重複一遍,“傷勢很重。”
崇明帝百思不得其解,唐煦遙帶了那麼多的人,都是精良將士,不說江翎瑜,連他們的主帥都保不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