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江翎瑜就可以服藥了,唐煦遙託著他的後頸抬起來些,扶著他喝上幾口,歇一會再繼續喝,飯食也是這樣,少食多餐。
午時,一行人到了京府,唐禮先安置他們,江玉則去接了江懷,這一見老爺的面,江玉險些沒認出來,這一夜之間,烏發大半成了白發,人也憔悴得厲害。
江玉聲顫:“老爺?”
“快引我去見霖兒。”
江懷一刻也不想休息:“我要看看他和簡寧。”
此時江翎瑜的咳疾愈發嚴重,每咳一下,幾乎是從口中湧出一股鮮血,唐煦遙嚇得手足無措,雖說莫羨早就說過,養骨裂的時候不能起床,也不能眼睜睜地見他被嗆出事來,就自作主張將他扶起來抱在懷裡,手掬著,接住他咳出來的血。
“霖兒,”江懷闖進來,正目睹江翎瑜嘔出一大口血,踉蹌地來到他床前,著實痛心疾首,“我兒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江翎瑜見了江懷原本心生厭惡,但循聲一瞥他,也驚詫於他怎麼如此蒼老了,白發如雪,眼睛紅腫,不知道流過眼淚了。
江翎瑜的心畢竟也是肉長得,見了江懷憔悴至此,深重的怨氣一下子又吞回去了,染血的唇瓣囁嚅幾下,也沒說出什麼話來,只是別過頭不再看江懷。
唐煦遙冷聲與江懷打了招呼:“太傅大人。”
“孩子,你也傷著了嗎?”
江懷見兒子不想理自己,滿腹的關懷也沒法告訴他,只好先問唐煦遙:“你的身子如何了?”
“我向來健碩,太傅不必掛心我。”
唐煦遙見他的樣貌雖於心不忍,但終究是過不了那件事的坎,替江翎瑜推脫:“太傅大人,您也看見了,霖兒現在沒法說話,再讓他恢複些日子可好?”
唐煦遙話音剛落,廖無春就推門進來,他是出去教訓莫羨了,就遲了,招呼還沒打出來,見江翎瑜渾身是血的慘狀手足無措:“江大人,這.......”
“廖提督,你先送太傅大人去歇息吧,就是勞請你再來一趟。”
唐煦遙說:“我還有些官場上的事找你。”
廖無春答應的幹脆,辦事更是利索,扶著江懷回去,就折回來:“將軍,怎麼了?”
“莫羨很盡心盡力了,這件事確實是個意外,”唐煦遙知道廖無春狠毒,特替莫羨求情,“你不必太動氣就是,要是摧損一員良將,任東廠人再多,終究也是損失。”
廖無春笑笑:“好,將軍心地良善,倒是莫羨的福氣。”
“廖提督,”江翎瑜見他二人聊得差不多了,弱聲插口,“我倒是想問你,我與父親上次見面,他的精氣神尚可,烏發居多,是從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白發蒼蒼了?”
廖無春說了實話:“從知道江大人遇刺那一天晚上。”
江翎瑜心尖上的肉好像被狠狠拿刀剜了,疼痛伴著苦澀,著實讓他緩了好一陣子,又開口:“那他為何來了保定府?官員不是…..不是不能私自,探望外出巡撫的親眷麼?”
廖無春就把江懷在養心殿受得那些屈辱,連帶他更衣時口中唸叨的話完完整整轉達了,江翎瑜與唐煦遙聞言面面相覷,沉默良久,江翎瑜才輕聲喃喃:“他到底是愛我,還是恨我。”
唐煦遙不知道該怎麼答,更不知道該怎麼勸美人,就依舊將他護在懷裡,靜默著陪他。
“江大人,唐將軍,”廖無春這人務實,無心陪他們多愁善感,有事就說事了,“我此行,除了皇帝的旨意,還帶來了些了不得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