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在刑部郎中這個位子上,裴淮義最清楚如何審訊,才能逼著人說出真話來。
她指尖有規律地叩擊在桌案上,這是她思考時的一貫動作。
門被人推開,那股清苦的藥香逐漸漾來。
“大人。”楚臨星身邊的侍人也隨著他俯身行禮。
楚臨星仍舊穿著那件素色的衣衫,好在洗得幹淨,瞧上去清冷出塵。
在他將要落座時,裴淮義道:“楚公子,我有些事想要問你。”
他應當知曉今日前來不是單純的撫琴,聞言也沒有任何意外,順從地站在她面前。
只是他仍舊保持著一個合適的距離,垂著眼眸等待她的問話。
“楚公子與成恩是師兄弟,穿衣上卻大有不同,他更喜歡豔麗的,”
指尖叩擊在桌案的聲音莫名叫人喉頭發幹,裴淮義平靜地道,“楚公子從潁川來,成恩的下落,公子當真不知嗎?”
楚臨星搖了搖頭,嫻熟地打著手語:“不知。”
“我亦擔憂師兄與師父的安危,大人若是知曉,還望告知我一二。”
是與先前一般無二的答複,裴淮義頷首:“今日叫公子前來並非為撫琴。”
“楚公子,抬起頭來。”
她聲音仍舊平和,卻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壓迫力。
裴淮義清楚看到他眉頭蹙起,卻沒有照做,只打著她看不懂的手語。
在蒹葭要為他解釋的時候,裴淮義出言道:“出去。”
她起身朝著楚臨星走去。
他緊張的情緒幾乎要溢位來了,裴淮義卻不打算放過他,在她指尖將要觸碰到面紗中的下巴時,楚臨星有些屈辱地抬起頭,卻沒有直視她。
“看著我。”裴淮義端詳著他的眉眼。
那是一雙死水一般的眼瞳。
不同於成恩的靈動,楚臨星似乎是遭受過什麼重大的打擊,他烏沉的眼眸宛若一口幹涸已久的枯井。
裴淮義收回手,緩緩摩挲著指根。
“今日我不想聽琴了,”她抬眼,笑望著楚臨星,“楚公子是江南人,江南人善舞,不如便跳舞吧。”
這話聽起來似乎是在問他,但楚臨星應當知曉,他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