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嗎,本殿還以為,裴大人執意不肯娶夫,是看上了低賤的琴師。”他緩緩攪動著甜羹,瓷勺和碗底磕碰出聲,“我先前說的,你考慮如何了?”
早在她初入朝堂時,殷奉賢便召見過她。
他展現出對自己的信上,裴淮義哪裡會不懂他的意思,無非就是要她戰隊,要她為他做事,做這位皇季父在朝的爪牙。
裴淮義抿了口茶:“殿下……”
“裴淮義,我不想再聽到拒絕的話。”殷奉賢打斷她。
“殿下高看,臣哪裡有這樣的本事。”裴淮義無可奈何地搖頭,“陛下先前吩咐,要臣帶他去醫館瞧瞧,殿下也知曉,陛下看中他,如今琴師這幅病懨懨的模樣,不如讓臣帶走,不再礙殿下的眼。”
“陛下就這麼看中他,要你帶他去?”殷奉賢嗤笑,身旁宮男上前同他耳語一陣,他臉色也難看下來,“好大的臉面……”
裴淮義起身:“殿下好生將養,這把琴,臣就帶走了。”
雨勢漸大。
裴淮義方出殿門,門扉就被緊緊閉合。
油紙傘撐開,雨滴接連拍打在傘面上,她走到楚臨星的面前,朝他傾斜了傘:“你還起得來嗎?”
雨聲裡,裴淮義對上那雙烏黑的眼瞳,那聲“嗯”也被雨絲沖散了。
楚臨星在雨中跪了一段時間,膝蓋也僵了,爬起來的動作很是艱難,掌心按在雨水中,濺到了裴淮義那雙銀絲履上。
發絲也隨著他趴伏的動作,從肩頭滑落,掉落在水中。
一隻有力的手臂穿過他濕冷的衣裳,將他扶了起來:“雪竹。”
她側眸看著身旁濕透的人:“還走得了嗎?”
在起身後,膝蓋處那幾捋血痕才顯現出來。
楚臨星點頭,想要證明自己能走,卻被她制止:“雪竹,將楚公子背上馬車。”
雪竹當即俯身,沒動楚臨星反應過來,便大步流星地揹著他朝外走去。
誰知他卻鬧了起來。
自然,這一舉動是不合適的。
雪竹是女子,他是男子,可宮裡的路還很長,楚臨星膝蓋被尖銳的石子紮破,便是走也要走上許久。
雨勢越來越大,她對皇季父說政務繁忙,並非誆他。
裴淮義獨自撐傘,要風蘭衛兩人擋雨,這會看著楚臨星拼命掙紮,聲音也被雨水浸的有些冷:“安分些。”
楚臨星不敢忤逆她。
他知道忤逆上位者的後果是什麼。
裴淮義對他太好了,讓他暫時忘記了裴淮義的危險——如果惹了她的厭煩,或是被她發現身份,他的日子只會更難過。
上了馬車,裴淮義才看到他微紅的眼尾。
面紗也濕了,隱隱能透出唇瓣的輪廓。
怕弄髒馬車,他沒有坐下:“你要這樣站一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