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留下來作紀念,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反而平增傷感,倒不如賣出去算了,還能為往前看提供一點支援。”
餘憫陽把原話轉述給鄭華閱。聽完她不由得嘆氣道:“是啊。我也是捨不得你姥姥,所以一直留在那邊。”
“話說到這裡了,我又想勸你回去了。不過還是算了。”鄭華閱為自己的糾結無奈道,一口惆悵的嘆息沒吐出來,就被收拾好廚房的餘憫陽推著往外走,連忙說,“對了,算起來你也好久沒回去了,她前幾天還給我念叨你了。你給姥姥打個電話吧。”
“這個點了,姥姥還沒睡嗎?”
“沒吧。”鄭華閱想了想,“上次回去發現她晚上看電視,睡得挺遲的。”
“去沙發那邊打吧。媽你也過去坐著吃吧。我爸伸著脖子望了半天你手裡的葡萄了。”
父母當晚的車,剛好睡一夜到家。餘憫陽不顧兩人的反對,堅持送他們去車站,等到車發了才回程。車站距離他家不近,一折騰來一折騰去,他躺在床上後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至少已經過了萬盛陽睡覺的點了。但餘憫陽還是堅持給萬盛陽回了訊息,告訴他明天自己可能要加班,“冰箱裡有很多菜,晚飯別等我了。”
昨晚心事重重睡得一般,今天從早到晚都在費盡心思地做那一頓晚飯,因此餘憫陽剛放下手機便瞌睡來襲。意識消失前,他想的最後一件事是希望明天能早點下班回家。
可能這個週末聽了太多故事和回憶,餘憫陽做了夢。
夢境開頭是熟悉的高中,他和章雲暉在教室的走道上吹風。這個時候應該是不用上操的大課間,潘紹焱一如既往地去打球了,他和章雲暉嫌天氣熱,在樓上觀戰。
兩人聊了些莫名其妙的,話題也不知道怎麼地拐到了章雲暉的家庭上。章雲暉趴在欄杆上沒精打采地說:“為什麼我的家人不能是你們呢?”
“我們怎麼不是你的家人了?”餘憫陽反問,“你把我們從小到大的情誼放在哪裡?”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章雲暉嘆氣。
餘憫陽開完玩笑恢複正形:“章姨又說你了?”
“我最近成績不太理想。”章雲暉避重就輕道,話裡話外難掩低落。他將腦袋擱在交叉的手臂上,讓指尖陷入大臂面板,痛苦道:“我不知道……她也是為我好……可是我好難受啊!我快受不了!我想離開那個地方!”
餘憫陽有些手足無措,只能拍拍他的肩:“你要不要來我家住幾天?”
章雲暉緩了口氣,抬起腦袋,平靜道:“她不會同意的。”
“我跟我媽說,讓她出面和章姨說,肯定沒問題。或者我和紹焱來陪陪你?”
“還是算了。”章雲暉嘴角扯出一個笑,看得餘憫陽發毛。他平和地說:“我有時候想,她給予了我生,所以捏著我的命,我沒有死的自由。”
他轉過身來對著餘憫陽,淺笑著問:“你說這樣的家,還算家嗎?”隨即,旁邊的護欄消失不見,他倒了下去,消失在餘憫陽的眼前,只留一陣微風掃過。
餘憫陽驚恐地後退,卻直直退進了一個小屋子,轉身看到一個小男孩。小男孩坐在地上,抱著一個皮球,見到他露了個笑:“哥哥,你怎麼了?”他舉起手裡的皮球,“別難過了,來一起玩吧。”
餘憫陽看著自己走過去,蹲下來,接過男孩遞過來的球:“好啊,玩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