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玲心裡也明白這個道理,只好憂心地嘆了口氣。
翌日清晨,天還沒有完全亮起,李玲感覺到床前有什麼拉扯著她的被子。
她開啟燈一看,是虛弱的女兒正在試圖喚醒她,向她懇求:“媽……帶我去醫院……見紅了……”原來穆彤清晨時分上了趟洗手間,發現下面流了一點血,嚇得魂都沒了。
“見紅了?”李玲驚得整個人清醒了過來,她當然知道這對孕婦來說意味著什麼,連忙應下女兒的請求,“別著急,媽媽現在帶你去醫院。”
兩人沒有驚擾穆承祖,換上衣服就出了門。穆彤從小就知道爸爸是餐館的“頂樑柱”,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離開餐館的。
母女倆打車來到鎮上的醫院,穆彤幾乎全程都需要媽媽攙著走——她已經餓得發昏了,雙腳使不上任何力氣。
李玲把女兒“放”在醫院的候診椅上,一個人為她辦好了診前手續。看著女兒消瘦得像柴枝一樣,幹癟得找不出半兩肉來,李玲心裡就難受得緊。
她由始至終不希望女兒把這個“孽種”生下來。若是它能夠“自然而然”沒了,那也算是女兒命裡的“福氣”,至少不會影響他們一家人的感情。
她們就那樣在診室外候著,懷著不同的心事。
鎮中心醫院,婦科診間。
年輕的主治醫生扶著厚厚的眼鏡,把穆彤的驗單反複看了好幾遍。
穆彤心裡著急,一直在追問:“醫生,孩子怎麼樣?是不是情況不好?”
醫生定神看著蒼白如紙的穆彤,問上一句:“你重要還是它重要,你搞清楚了沒有?”
穆彤心底一沉:“什,什麼意思?”
醫生頓了頓,進一步解釋:“你酮體都3+了,人都快餓死了,孩子能好嗎?你要記住,它所有的養分都來自於你,你把自己照顧好了,它才能好,明白嗎?”
李玲幫襯著說:“醫生,不是她願意餓著,她吐得太厲害了,水也喝不進去。”
“所以說,你們早就該來醫院了,瞧把人餓得……”醫生在電腦前飛快地敲起了單子,對母女倆說,“住院吧,有點先兆流産,不能不管了。”
“流産?”穆彤被這兩個字嚇懵了,那股恐懼如同一張巨網,下一秒就要迎頭蓋上,“您是說,我的孩子,沒了?”
“不是‘流産’,是‘先兆流産’,這麼理解吧,不好好安胎的話,會有流産的風險。”
聽完醫生的話,穆彤如釋重負,長長地舒了口氣。
只要它還在,她就有足夠的力量去對抗所有的困難。
李玲辦理好住院手續以後,護士將母女倆帶到了住院部的五樓。
此時的穆彤,虛弱得只剩下一口“仙氣”了,連病號服也換不動。
李玲在病房的衛生間裡,一邊攙著女兒瘦弱的身子,一邊解著女兒衣服上的扣子。她沒有辦法坦然接受這種可憐又可悲的情景,鼻子一酸,情緒就崩潰了。
懷孕本是一件美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