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維護皇室顏面的老臣已經顫巍巍地站了出來,急切道:“天時不順,豈可怪陛下!”
“那天時如此,又豈可怪北安侯?”段懷容順勢跟了句,聽著毫不突兀。
即刻,眾人面面相覷,竟頗為認可。
段懷容微微仰頭,於金殿之中朗朗開口:“我等都是踏著祖輩大業向前,但如今時世非祖輩時世,也莫要將祖輩的興衰榮辱,全都加於己身。”
這話看似說給眾人,實際上是在說給秦獨。
秦獨緊握著拳,將這番話與痛楚一起絞在心裡,讓他時而決心看破,時而又在漩渦裡掙紮。
最終,因為段懷容那一番話,沒有人敢追究秦獨的罪責,怕牽連同樣處境的小皇帝。
只贊揚了秦獨千裡救駕、忠勇無雙,準備昭告三軍進行嘉獎。
無論是嘉獎還是降罪,秦獨早已經不在乎。他出宮回了侯府,從正午等到黃昏,才將段懷容等了回來。
太久未見,他們本應親暱的擁抱親吻,消解太久不見的思念。可於四目相對時,誰都沒有動作。
段懷容推了書房的門,看到秦獨站在案邊,深邃的眸子看不清情緒。
“是你謀劃的此次叛亂?”秦獨聲音裡有些疲憊,情緒幹癟得像是例行詢問公事。
“是。”段懷容毫不掩飾。
秦獨避開目光,不敢直視面前的人:“自北城門攻入的是什麼隊伍?”
雖然問著,但是之後清理戰場查探時,他已然有猜測。
“嶺州義軍。”段懷容答得幹脆,平靜地說出了這四個字。
他瞞不住,也不想再瞞。
這個答案,在秦獨心底僅僅掀起了小小的波瀾。因為在慶州得義軍援助時,他便早有懷疑。
只是他不願深入探究而已。
他明明知道了更多,卻似乎更看不透段懷容。
“還是要我問你才答嗎?”秦獨強迫自己望過去,直視著這個他從來未探到底的人。
段懷容走近,與人面對面對視。他心跳有些加速,因為那雙黑色的眸子太過關切和忐忑。
確實不應該讓秦獨再問了。
他淡然道:“百裡無恙是我老師,是從六歲起到十四歲一直教授我醫術、謀略軍策和治國民生之道,更在我母親病故後,對我照拂有加的恩師。”
秦獨瞳仁震動,屏住呼吸連牙關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