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來,湯金鳳才中斷了和餐廳主理人的閑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伸手上去握住了卓蕙妍的手,微微抬頭,臉上笑容和煦,舉手投足頗有老藝術家風範:“慧妍小姐到了,剛想讓小源出去接一下你。”
薛裡昂和薛源也站了起來。
薛銳的黑色大衣外套被侍者取走,薛源沖他喊了一聲大哥,他對兩人點下頭算是回應。
薛裡昂趁無人在意他,斜著眼把卓蕙妍打量了個遍,這是他第一次面對面見到薛銳的未婚妻,他的嫂子,於是他少見的對女士用上了挑剔的目光。
臉頰瘦削顯得刻薄小氣,肩膀太窄撐不起氣場,臀部不夠豐滿身材乏味,腿也不夠長……
在他這刻薄的評價體系裡,簡直把被媒體稱為金童玉女的薛銳和卓蕙妍,批成了金童普女。
倒也不怪卓蕙妍不夠風華絕代,哪怕此刻薛銳身邊站著的是天仙,他都能挑出錯來。
只要站的不是他薛裡昂,就全部有問題。
湯金鳳拉著卓蕙妍的手穿過走廊把她送上席位,薛家三個男士也在位置上坐下,這場家宴才算正式開始。
庭院裡傳來編鐘輕靈的聲音,風吹山上松濤如龍吟,彙入海浪漲落聲聲,彷彿真的具象化了天地靈氣,即使是對中國古代哲學瞭解甚少的薛裡昂都有了“修仙該在此處”的想法。
只是今天修仙就算了,這一桌人他都看著不太順眼。
薛家人吃飯坐的一般都是圓桌,今天主位上坐著的是唯一的長輩湯金鳳,她左右兩邊坐著薛銳和薛源,卓蕙妍坐在薛銳的身側,薛裡昂就只能和薛源坐在一邊,幾乎和卓蕙妍正對著。
薛裡昂揚起眉毛沖卓蕙妍咧嘴一笑,十分唐突倒也符合他拙劣乖張的名聲,不明所以的卓蕙妍也拘謹對他微笑一下,看起來十分的人畜無害。
那邊湯金鳳開始了場面話,這邊卓蕙妍已經被盯得有點不自在了,幾次抬手把碎發別在耳後。
薛裡昂都有點替這女孩子惋惜了,畢竟也只是二十歲的小女孩,也不知道是不是自願的,就趟進了薛家這灘渾水,再想爬出來估計難了。
“……上次訂婚宴也沒機會好好說兩句話,之後嫁過來就是一家人了,慧妍小姐有什麼對薛家不滿意的或者需要我們做的要直說,是不是?”
湯金鳳笑意盈盈看向卓蕙妍,她眼光毒辣,算計小姑娘一副小戶人家女孩沒見過太多世面樣子,先試試合不合適以後為她所用。
向沒見過幾次面的未來兒媳婦,問這句話怎麼看都有點奇怪,卓蕙妍拿不準怎麼回答,先是看向了薛銳。
果然,薛銳替她當下了,說:“這方面的事情她會同我說,湯姨不必費心。”
湯金鳳笑笑,歲月在會保養的有錢女人身上留下的痕跡並不多,但是笑起來眼角的紋路卻依然能看出時光特有的辛辣味道,她似是開玩笑道:“小銳想的周到,我是做不了主的。只是新人來了家長總要有點長輩樣子,訂婚典禮上你父親只叫人傳了口信,連個影片都沒有,我還想問問你怎麼回事呢?”
說到這算是進入話題了,薛源不自覺活動下肩膀,脊背都挺直了一些,暴露了他對這個問題的關注,和那邊鬆弛有度的湯金鳳一比,顯得有些急躁。
薛裡昂壓根沒看訂婚典禮的完整影片,也沒關注他那個在美國私人療養院待了幾年的父親到底出席沒有,聽湯金鳳說連影片都沒有的時候,確實也思維跟著走了一下,回憶了薛伯坤上次露面到底是什麼時候,是去年春節發的在病房裡的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