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怕到咬緊舌尖,咬出血來才堪堪止住顫抖,他怎麼配打傘呢。就算天上下的是刀子,他站在那受著千刀萬剮,也抵不上他從照片中看到朗月現喝下那杯酒時心中滅,讓他現在想來都覺得羞愧的卑劣心思……他神情悽切的想著,自己淋著雨濕透的樣子是不是能看著更可憐一些,讓小月稍微能夠再心軟一點呢。
“傘放正。”朗月現突然開口。
盛衍渾身一顫,手中慌張的一抖,傘面甩出串水珠,幾滴水珠正巧落在他通紅的眼眶下,襯得像是哭過一樣。
他難掩痛苦的闔了闔眼,強忍住那股酸澀感,聲音沙啞又疲憊:“小月……我知道你不想聽我的解釋,我也不能分辨什麼,但是我求你……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去主動傷害你,這件事只是個……”
程澈的動作突然打斷了盛衍的小聲解釋,他熟稔地替朗月現擦去剛剛不小心濺上鬢角的雨水。
指尖蹭過朗月現耳後的發絲,動作熟練得像做過千百遍。而朗月現似乎非常熟悉對方的照顧行為,任由他動作,絲毫沒有避開的意思。
兩個人互動親密又自然,盛衍感覺一股委屈嫉妒的酸水湧上心頭,死死堵住了他的喉嚨,連喘息都變得艱難起來。
朗月現完全沒有在聽,他表情淡然的看著面前越下越大的雨幕,周邊除了幾個昏黃的路燈,連個避雨的屋簷都沒有。
聲色場所的後街口,在大雨天,連只野貓都不會路過。
生鏽的鐵皮垃圾桶被風吹得咣當搖晃,雨點砸在上面悶鼓般咚咚作響。朗月現看著盛衍的嘴張張合合,那些剖白心跡的話全被雨水攪成模糊的雜音。
他將盛衍時不時間斷的解釋當成背景音,百無聊賴的伸出手接著雨水,在腦海中跟系統對話:“撞我的那輛車還來不來了,怎麼這麼墨跡,消極怠工嗎?”
系統:“……”
它家這位著急下班,上趕著找死的宿主確實也是稀有物種,系統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在原書中,撞死宿主那輛車是某個主角攻安排的,但如今這些主角攻是絕對不可能去傷害朗月現的。
只不過世界意志依舊存在,只要沒度過這個必死的雨夜,世界意志就會想盡辦法將原書的劇情走完。所以系統也不知道,這輛會結束這一切,用來行兇的車到底會不會出現,會怎麼出現。
系統猶豫的開口:“按劇情來說,應該就在這幾分鐘了……宿主你還是要小心些。”
朗月現走到今天,已經完全能感受到世界意志那無論如何一定要強行過完原書劇情的倔強。他從中藥,解藥,走到後街口,遇到主角幾人,站在這聽他們絮叨,統共也就二十分鐘。
朗月現知道,之所以現在他還安全著,純粹是因為他現在身邊圍著兩個世界意志輕易動不了的主角。
但凡主角們晚來個幾分鐘,讓他順利的一個人走到街尾,那輛現在遲遲未到的車,此刻早就被世界意志綁架著,強行給自己撞飛到天上去了。
所以一直站在這淋雨聽他們講話,倒也不是什麼奇怪的癖好,朗月現是選了一種存活率最大的方式跟世界意志進行對抗。
只不過,聽系統的意思,主角們的保護圈也不能阻止一根筋的世界意志準備強行走劇情了。
這雨為了襯託氛圍,是越下越大。
終於,三分鐘後,那道會解放自己,解放所有人的白光伴隨著刺耳的鳴笛聲,閃亮登場了。